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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懸單手環在唐見微的後腰上,好讓她腰背酸軟的時候,能有個依靠的地方,一邊護著唐見微往前走,一邊喃喃自語:
「已經兩日了,天子全然沒有找我問過話。按理來說天子在博陵的情報網應該是最發達的,她應該知曉了此事,或許覺得此事可借題發揮的餘地被掩埋得太及時,已經無處下手了,這才沒過問麼?」
兩人有一時的沉默,都覺得吃虧,咽不下這口氣。
童少懸說:「不行,我要去仔細調查這一時歡。若是呂瀾心她們跟倒賣一時歡有關聯的話,多少還能給她們扣個罪名。」
第二日一大早童少懸就去大理寺翻卷宗了。
唐見微沒能找到大嫂,就連大姐也不知道去了哪兒,可教她一個頭兩個大。
這幾日阿姿在外地當差不知道何時才回來,唐見微只能臨時讓阿周找了兩個兄弟跟著童少懸,務必保證她的安全。
宋橋找不到童少臨和路繁,過來問唐見微,這兩人去了什麼地方,怎麼整宿整宿見不著人。
唐見微還想知道呢!
沒辦法,將耶娘接到博陵可以依賴他們,這是好事,可一旦年輕人有什麼動盪,也夠老人家操心的。
而唐見微這全家上下的中流砥柱更慘,有什麼事兒就來問她,她可太愁了,又不好直說大姐和大嫂鬧彆扭,只能幫忙掩蓋過去:
「最近閒來館那兒太忙了,事兒多,我這肚皮一天比一天圓,大嫂心疼我,就說住在閒來館幫忙照看了。大姐估計是放心不下大嫂,過去閒來館陪她了吧。」
「是麼,閒來館……那我去看看。」宋橋說著就要出發,唐見微急中生智痛呼一聲,立即倒在宋橋的懷裡。
宋橋:「阿慎,阿慎你怎麼了!?別嚇阿娘啊!」
唐見微死死扒著宋橋:「阿娘,我,我肚子好痛!」
「肚子?!」這可是要命的地方,宋嶠趕緊將唐見微扶到一旁的胡椅上坐下,立即要差人去請大夫來。
唐見微趕忙阻止道:「不用請大夫了,我這不舒服也不是一兩天了,坐一會兒休息休息就好。」
「什麼?已經不是一兩天了,那更要去看大夫呀!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平時不見你是這麼粗心的人啊。」
唐見微只能死皮賴臉胡謅下去:「只要阿娘在我身邊陪著我就好……可比那些湯湯水水要管用的多。」
唐見微死活拖著宋橋不讓她去閒來館,要是真的去了閒來管,指不定會撞見大姐跟大嫂爭吵的畫面,那可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唐見微就像個小媳婦一樣纏著宋橋,討這個吃討那個喝,將她困在了童府。
即便如此,唐見微也是心裡苦悶。
大姐大嫂,你們在哪兒啊?可快點和好吧我快撐不住了……
大理寺除了地方死刑卷宗要送此覆核之外,有一棟專門收集中央罪案卷宗的宗館長廊,名為典要館。
刑部那邊的要案會抄送一份送至此處備用,童少懸也就少了跑刑部的時間。
童少懸在典要館內待了一上午,想要查找關於一時歡的來路。
本來做好了長期查卷的準備,沒想到只用了一個多時辰就翻到了她想要的線索。
原來這一時歡被禁的數十年中,並不是完全沒有在大蒼境內出現過。
就記錄在案的,就有十多個州曾經有過一時歡的蹤跡,但全都集中在天顯之前。
博陵前年有過一時歡出現的記錄,西市有人以「西域白檀之香」之名販賣一時歡,當時此案鬧得很大,據說有大量的一時歡流入博陵各處。
此人當年秋就被問斬,但流入博陵的一時歡的去向已經難以追查。
童少懸心道,莫非吳三娘等人使用的一時歡就是當初從此案中流出的?
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是前年的事,現在還有殘留並不稀奇。
可是……
童少懸坐在窗邊,正午艷陽落在鋪滿了各種卷宗的案幾之上,案幾又長又寬,每隔兩步的距離就放置著一盞油燈。
此時正是晌午,油燈未燃,童少懸沐浴金光之中,身後是三丈高的卷宗牆。
典要館裡就只有她一人,靜謐的氣氛之下,教她所思之事更加詭譎。
本以為要查一時歡在博陵的去向非常困難,沒想到這般輕易就查到了,甚至能跟吳三娘她們所用的一時歡接上線,沒什麼違和感。
可正是毫無偏差的對接,讓童少懸更為疑惑。
順利得就好像有一隻手暗中將她要查的事情,主動鋪到她的眼前。
她有一種被蒙上了眼睛,被人領著走的身不由己。
童少懸想了想,走出大理寺,對唐見微派來保護她的幫派兄弟說:「麻煩你們跟阿慎說一句,今夜我要在大理寺過夜,徹查案卷,讓她早些入睡不要等我了。」
幫派兄弟其中一個人回去通報了,另一個人依舊留在大理寺這邊暗中保護童少懸。
童少懸不打算就此放下一時歡的追查,暗中牽引她的人反倒是激起了她的鬥志。
今日就算翻遍所有的卷宗,熬一整個通宵,她也要搞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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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要宵禁,大理寺少卿阮應嫿有個習慣,便是在散班之後在大理寺內走上一圈,查看各司情況,對於近日誰輪值,都在做些什麼事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