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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以項頓了一頓,牙齒上沾著鮮血,大叫著繼續揮舞雙刀, 想要和沈約同歸於盡。
沈約輕鬆一錯身子,躲過了瀾以項的動作,隨後用力一腳踢在他後背上, 將他踢飛出去,腦袋結結實實和牆根撞個正著。
瀾以項撐著身子在地上幾個起伏, 最後也沒起來。
沈約上前在他後頸上補了一刀,確定他死了,回頭一掃戰場,呂瀾二人的走狗全部被殺光,到底是強勁的對手, 她手下的禁軍也死傷慘烈。
小小的巷子裡全都是屍體, 原本白牆灰瓦的雅致牆面也都被鮮血染得觸目驚心。
她看見不遠處有天子的車駕, 穿著天子龍袍的人正背對著她,她上前就要行禮,那人轉過頭來居然不是衛襲, 弄得沈約一愣,剛要行禮的手詫異地懸在半空。
「咳, 沈將軍。」穿著龍袍的竟是她的下屬。
而衛襲一改往日天子的莊嚴, 穿著貴妃妍麗端莊的服制, 連頭飾都華貴無比,站在一旁全然一位冷臉美人。
弄得沈約都不好直視衛襲。
「阿慎!」童少懸將唐見微從馬上扶下來,唐見微看了她一眼,突然沒了力氣,童少懸急忙撐直了身子, 將她半抱了下來。
「你受傷了……還有哪裡傷著了?」童少懸看她袖子和褲腿全都是血,且雙臂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我感覺我射中了。」唐見微答非所問。
衛襲瞧見了唐見微那一箭發出來的樣子,但當時實在太混亂,這一箭的結果誰也沒看見,最後還是讓她倆殺出重圍,逃走了。
「即便沒能射殺,估計也夠呂瀾二賊好受。」衛襲寬慰唐見微。
唐見微在童少懸的懷裡歇了片刻,眼神再次鋒利了起來:「不行,我要去找她倆,不見二賊的屍體決不罷休!」
童少懸抱緊她:「你先顧著自己的命好麼!博陵現在到處都是賊人,你不可再冒險!」
沈約也勸她:「阿慎你先安心回去休息,我一定會搜遍整個博陵府,掘地三尺也要將瀾宛和呂簡揪出來。」
童少灼穿著唐見微的衣衫短了一截,整個人看上去分外滑稽,看向美妍嬌俏的衛襲眼睛都看直了。
「衛、衛姐姐。」童少灼口齒有些不清晰,「以後你常穿我的衣衫好不好?」
衛襲:「……」
藐視皇權這事兒不僅會傳染,還會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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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都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粘著血的尖刃和難以名狀的疼痛讓她勃然大怒,顧不得重傷轉過身子一把掐住了石如琢,想要將她活活掐死。
石如琢沒有想到這個人受了致命傷,居然還能迸發出野獸一般難以抵抗的巨大力量。石如琢被阿都死死摁在地上,窒息的感覺在心口擠壓出擠出恐懼、憤怒和因為力量懸殊而無法擺脫的腹熱腸荒。
眼看著手中的人面部越來越紅,掙扎的動作也越來越微弱,阿都咬牙切齒地撐起一個扭曲的笑容。
就算死,你也要和我一起下地獄!
阿都掐著石如琢的脖子,自己喘氣也越來越艱難。
原來她的脖子也早就被人橫臂一箍給箍住了。
呂瀾心施了好幾次的力想要將她從石如琢的身上撕下來,卻沒能成功,甚至點穴對瀕臨死亡而觸發最後瘋狂的阿都而言都是效果甚微。
第二波的賊寇也已趕來,與聽到警鐘支援塔台的禁軍在塔下的火中殺個你死我活,塔台上亦是命懸一線。
四處都是煙,熏得呂瀾心的眼睛完全睜不開。
石如琢就快要沒了掙扎,呂瀾心徹底急了,用力一口咬在阿都的脖子上,活生生撕下來一塊肉。
阿都強忍著痛依舊沒鬆手,呂瀾心又一口咬在同一個地方,阿都仿佛被一只虎纏著,血肉橫飛,從脖子上淌下來的鮮血汩汩染了一肩膀。
既然勒不動她,呂瀾心乾脆放手,用沒受傷的那只手再次摁在阿都的脊柱上。
這一下幾乎摁斷呂瀾心自己的手指,加上她瘋狂的撕咬,阿都力氣終於耗盡,鬆開了。
石如琢翻了個身,伏在地上猛咳。
「你……」阿都眼睛血紅,她大半邊的身子已經麻得無法動彈。
但得益於她自小的勤學苦練和呂瀾心不能視物點穴的位置有些偏移,她還有一只手有微弱的感覺。
阿都摸到了石如琢掉落的刀,將刀尖往後一翻,砍向呂瀾心。
被烈火焚燒多時的塔台就在這時突然向下塌陷,轟地一聲,塔身傾斜,阿都這一刀還沒砍著人,便和呂瀾心一塊兒失控地往下滑落,一同撞在橫欄上。
和她們一塊兒滑下的賊寇沒能控制住,直接摔了出去,大叫著跌入火海。
石如琢剛剛能喘口氣,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一側滑,腰狠狠地撞到了橫欄,身子一晃就要翻出去,她急忙抱住了橫欄,好不容易將身子穩住。
塔台搖搖晃晃,即便歪得像個蹺蹺板,卻微妙地保持住了這高難度的傾斜。
似乎再落下一片羽毛,或是塔台里的任何人稍微一動,便會打破這極為精準的平衡,轟然坍塌。
倖存在塔台里的就三個人,石如琢呂瀾心,以及明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了多久,便喪心病狂地用盡最後力氣折騰的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