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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童少懸擁有極為不凡的嗅覺,能夠從一些蛛絲馬跡之中牽出線頭,抽絲剝繭,最後剖出真相。
「永遠不要錯過浮現在你腦海里任何的一絲懷疑。」阮逾的話猶在耳邊,「要是你覺得應當查,那就著手查到底。草蛇灰線,讓你覺得可疑之事,便一定有其可疑的地方。」
童少懸查了在醉逸軒她中的「一時歡」,這迷香的確有記載,但是只有一個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頗為神秘。
一時歡在博陵消失了很久,那三人是哪兒尋來的?
童少懸想了想,回家問了唐見微,唐見微也不太清楚這迷香:「我只是聽說過此迷香的名字,但具體產自何地,我都不知道。」
童少懸思索了片刻,說:「那夜季雪請來的老大夫光憑嗅覺就嗅出了此香?」
「正是!」
「想必對方不是一般的大夫。醫館在何處?我要去探訪此人。」
第191章
路繁並未喝酒, 只是坐在矮案之後,沉默著。
阿泖娓娓道來,說童少臨在闌縣與臨沅初相識之時, 就對她百般疼愛,更是借著名字之內有一字相同,稱她倆為天造地設的一對佳人,想方設法想讓臨沅為之動心。
可惜無論童少臨對臨沅感情再深,臨沅也一直沒法對童少臨產生朋友以外的情愫。
「大概是因為臨沅喜歡的類型和童少臨全然不同吧。」阿泖將一盒小瓷罐打開,將裡面黑色的茶尖兒取出來一點, 放在一面小金盤上,將其仔細地稱量過後, 對路繁眯著眼笑:
「畢竟臨沅喜歡的可是路妹妹這般俊美之人。」
路繁閉上眼,額頭上有一層冷汗:「繼續說。」
「臨沅喜歡你的事兒你應當是不知道的, 她在暗中默默為你做了許多事情,卻從來沒有到你面前邀過功,甚至都沒有讓你知道她這個人。要我說, 她就是太傻,只要你幸福快樂就好,其他的根本不計較。當時臨沅是這樣跟我說的,你知不知道她是誰無所謂, 只希望你每天都開心。更何況那個時候的她家境一般,讓她有些自卑,便將希望寄托在科舉上。希望能夠好好讀書博得功名之後,再來向你求親。」
說到此處,阿泖將茶葉尖兒往一槓長煙槍里舖的動作停住了, 默然片刻, 長嘆了一聲:「可惜啊, 最後也沒來得及向你表明心跡就過世了。」
路繁看著明黃色矮案面:「她是如何死的。」
阿泖將煙槍里的菸葉點燃,屋裡頓時升騰出一股異香。
阿泖猛吸了一口菸嘴,路繁嗅到了不一般的氣味,這才發現剛才此人拿出來的並非是茶葉,而是另一種藥物。
阿泖吸完這一口,飄飄欲仙,渾身舒坦,樂呵呵地笑道:「自然是被童少臨害死的。她呀,不願意臨沅愛上別人,可也無法阻止她所愛的人心早就落在旁人身上,這便痛下殺手。」
阿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完全不像是陳述一樁陳年血案,仿佛在說博陵今日最紅火的戲台又在唱什麼戲。
「童少臨從來都沒有跟你說過臨沅這個人吧,因為她不敢說。」從阿泖唇中吞吐的煙霧,被路繁吸入了一些,腰間的傷口竟沒有那麼疼了。
「她怕你知道她接近你的目的並不單純。她怕你知道她對你只是一種占有,並不是真的愛。路妹妹,這些年來你是否有感覺到她總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你有沒有感覺到其實你從未走進過她的心裡。不敢對你袒露心扉,因為她心裡住著另外一個人。而你,只是那個人的替身。在於你親近時,她看到的都是另一個人的影子,那個她永遠得不到又忘不了的人……」
阿泖坐到路繁身邊,見幾滴眼淚從路繁的臉龐划過,順著她的下巴滴在衣袖上。
阿泖嘆了一聲,握住了路繁的手:「我知道這種事換成任何一個人都難以消化,可是我不想讓你繼續被那惡婦欺騙。路妹妹,現在離開她還來得及……咦,路妹妹,你受傷了啊?」
路繁腰間的傷口不知什麼時候又崩裂了,血從衣衫里透了出來,就連路繁自己都沒發現。
「不礙事。」路繁看著阿泖道,「還有什麼其他的跟我說嗎?」
阿泖:「你……要聽什麼?」
「都可以。只要是關於童少臨的任何事,我都想聽。」
阿泖聽她竟如此說,拍著她的手背望向屋脊,嘆了又嘆:「路妹妹真是個痴情之人,可是你這般痴情,她又是如何待你的呢?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在府外住了這麼些日子,她可有來看過你?哄過你?接你回家?對她而言,你恐怕只是排遣寂寞的道具罷了。」
路繁並不言語,一直低垂著眼眸的她並沒有發現,有一妓人進入包廂之內,正在為阿泖點菸,給路繁倒酒。
此人便是跟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唐玲琅。
只不過此時唐玲琅濃妝艷抹,又瘦了兩圈,整個人看上去已經不復當時的模樣。
唐玲琅想知道路繁還記不記得她,便先遞上一杯酒,試探一番。
路繁目光軟綿綿地從唐玲琅的面上掃過,並沒有接酒,也沒有任何其他的表情,應當是沒認出她來。
唐玲琅知道此時路繁深受情傷,正是心痛欲死之時,恐怕心思都不在認人上。
唐玲琅在心中冷笑。
即便武藝再高強又如何?「童少臨」這三個字輕鬆地握住了她的心,只要繼續蹂躪她的尊嚴,打碎她的意志,便能全然將她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