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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差不多,三杯倒的酒量還硬要喝。哪回喝醉了不是我去駝你?」
童長廷:「……」
馬屁沒拍對時候……
宋橋再轉回來對兒子說:「你看看你阿耶,從來都是三杯就倒,根本就不是個酒量好的,全家上下就我能喝幾杯,你又厲害到哪裡去?」
童博夷不敢說話了,童長廷也自閉了。
童少潛在一旁看熱鬧,樂得合不攏嘴,宋橋輕飄飄地給她遞來一眼,她立即端坐,半聲都不敢吭,生怕阿娘把她的老底一併抖落了。
有宋橋拋磚引玉,路氏夫婦也開始說路家幾個孩子的趣事,說路繁小時候膽子特別小,十多歲了還不敢自己睡覺,非要和她阿娘擠一塊兒……
那頭熱聊著,童少懸這會兒緩過來了,帶著轉移話題以及被瞧見了家風問題的尷尬,微微偏過身子,在唐見微的耳邊說:
「我外祖母曾是太子太師,當慣老師的人,無論在外面還是回到家裡都特別好為人師,也特別愛訓人。你瞧我阿娘,明顯受她老人家荼毒,有點兒看不順眼的事情她都得說明白,不分場合不分時間,也不顧人面子。你可別嚇著,其實她人不壞。」
唐見微正在幫她姐夾菜,心裡怎麼會不明白這小崽子解釋得這麼認真,實則在刻意將話轉到別處去。
方才逗她已經差點給她嗆出個好歹,唐見微便再次放過她,順著她的話題往下說:
「我初來夙縣的時候,就知道你娘是個什麼樣的人了,最是嘴硬心軟。放心,我明白的……」
說到這裡,唐見微有一個一直以來的疑問,想要童少懸幫她解答:
「你外祖母一家當初為什麼要離開博陵啊?太子太師,那可是東宮三師之首。若是長公主殿下當初真的登極,你外祖母恐怕已經手握中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出了什麼事她要大老遠跑到昂州來?」
童少懸喝著茶,她將阿娘跟她說的外祖母與長公主之間的成年舊事,一一跟唐見微講了個明白。
聽完之後唐見微又一次驚呆了,剛剛夾起要送到姐姐碗裡的肉差點都掉在桌上。
這皇室秘辛宮闈奇聞可比乾坤之趣還要讓人興奮!
「所以——」唐見微聲音低到不能更低,拉著童少懸幾乎都要鑽到桌底下去了,「所以,長公主當年因為你外祖母而深受情傷,從此一蹶不振,退下了儲君之位,才有了如今這位天子登極?厲害了,沒想到你外祖母憑藉一人之力,改變了整個大蒼的國運!」
童少懸皺著小眉頭道:「我也不確定,但這是人之常情吧?若我阿娘所說都是真的的話,長公主的確是愛而不得,傷心欲絕了。」
「有可能,畢竟長公主和當今天子是一個娘生的親姐妹,正月里各大酒宴天子就沒把長姐落下過,看上去也不像是有齟齬的樣子……因為長公主痛失摯愛,無心治國,便親自將儲君之位讓出來了?皇位都能讓,看來她和天子的感情好得很吶。如此說來,當初我賜婚一事她能輕易得到敕旨,也說得過去了。」
道理她都懂,可是只要一想到那個冷臉冷麵的長公主,年輕時居然會為了年長她二十五歲的老師在雪地里站上一整夜,唐見微就覺得這事兒實在太過玄乎,無法想像。
所以衛慈後來那一系列「廣開後宮」的荒唐,也是想要隔著萬里刺長孫胤的心麼?
太傻了吧?
長孫胤若是真的對她有半分疼愛,從一開始就不會捨得她難過。
若所愛之人當真不在乎,又何苦折磨自己?
想到此處,唐見微念及曾經一腔熱情付錯人的過往,竟有些替衛慈感懷。
同時更加期待大婚那日能見上長孫胤一面,好好見識見識這位能夠得到衛慈這等人一片痴心的大儒,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唐見微臉上的表情和不斷的追問,童少懸看在眼裡,心裡不自覺地吃味。
唐見微和長公主果然關係匪淺……
提到長公主的情傷,唐見微便隨她一塊兒難過起來了麼?
「哎!哎!我說你倆,幹嘛呢!」坐在童少懸另一邊的童少潛拽了拽她,「一大家子吃著飯呢,你們躲在桌下成何體統?還沒成親呢,就在這兒鬧洞房了?」
童少懸心裡不爽,瞪她一眼:「羨慕嗎?倒是讓你那翟五郎迎你進門啊!」
一說到那該死的翟五郎,童少潛一肚子火,便和童少懸在桌下互掐了起來。
這一對家中行三行四的姐妹,從小住在一屋子裡,年紀相仿性格迥異,算是吵著架長大的。
從她們會說話會蹦躂以來,家裡的尖叫追打聲有一大半都是她倆製造的,都十五六的年紀了還不消停。
這兩人才是快要打到桌底,連唐見微都快要看不下去了,勸了幾把沒勸住。
挨著童少潛的童少臨當空一腳踹進去,登時安靜了。
唐見微差點看傻眼。
這麼暴力的嗎?
路家夫婦和童家二老還在熱聊,聽到動靜停了下來往這兒看:「怎麼了?這是什麼聲音?」
童少臨笑道:「沒事沒事,剛才看見一隻蟑螂,已經踩死了。阿深阿念別找了,姐姐已經解決了,你們快上來吧。」
童少潛和童少懸臉上一人印了一半的鞋印,乖乖坐穩。
唐見微震驚不已。
大姐看都沒往桌下看,隨意一腳進去居然踢得這麼准?而且從兩人臉上的鞋印看起來,這一腳還分配得相當平衡,誰也沒撈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