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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見微卻暗暗罵了一句:「二叔這土鱉,將茂名樓糟蹋成什麼樣了,一股子上不了台面的土氣。」
童少懸:「……」
嚇得她都不敢言語。
此時茂名樓一樓中心被圍得水泄不通,似乎有人兩方人馬爭執了起來。
唐見微和童少懸被堵在了外圍,聽不清也看不清。
即便茂名樓被二叔造得讓唐見微唾棄不已,可整體結構還是沒變。
她最是知道何處隱秘,能將一樓中心地帶看個一清二楚。
她帶著童少懸往二樓的西南角去,在這兒有個專門為了貴客看戲增設的包廂,俯視角度極佳,這會兒八層到二層都沒什麼人了,這個包廂也空著。
她倆躲到包廂內往下看,看見幾百人圍在一樓看熱鬧,一群凶神惡煞的男人手裡拿著棍子,後背還有背著一條長長的物件,用黑布包裹著,暫時看不出是什麼玩意。
童少懸:「他們背著什麼東西?」
唐見微見怪不怪:「刀。」
童少懸:「……」
這,博陵鬧市,一群歹人手裡拿著木棍後背還背著刀?!
童少懸:「這麼可怕,沒,沒人管嗎?不怕被按上造反的罪名嗎?」
唐見微:「刀是刀,但應該是木刀,嚇唬人用的。」
童少懸:「……」
「要是嚇唬不了的話,還藏著匕首。最後罪落不著頭上,事也能辦好。」
童少懸:「…………」
博陵府這些個道上的兄弟,都這麼足智多謀的嗎?
這十來個手持武器的應當是方才趕客收樓的賭坊爪牙,但他們正將一個和他們穿著極為類似的男子從地上扶起來。
那男人渾身都是血痕,看上去傷得不輕,分明和他們是一夥的。
而一窈窕女子背對著唐見微和童少懸的方向,獨自一人站在人群中間,面對著十來位壯漢。
壯漢之一指著這女子破口大罵:
「赤煉娘子,此事又與你有何干係!你又為何來找吾等麻煩?!你可是閒得沒事做,滿博陵的尋人晦氣麼!」
赤煉娘子?
這是誰?
唐見微納悶,她在博陵十七年,可從未聽說過這個名號。
想必是她離開之後這兩年才冒出來的。
那赤煉娘子單髻簡束,一根短刀插在髮絲之內,隨時可以抽起當做武器。
此人著一身櫻草黃披肩,上身暫看不清楚,下身是一件輕盈又靈便的霜色窄袴,腳踩青雲靴,整個人身形挺拔,看上去便是有些武藝在身。
手裡一根黑黝黝的蛇皮鞭只要一甩動,隨時就能抽到對面壯漢的身上。
赤煉娘子冷笑一聲道:「閆三,這茂名樓豈是你們說收就收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只要我還有口氣在,你們就休想動此地一尺一寸。」
這是個成年女子的聲音,唐見微對這聲音沒什麼印象。
但這位赤煉娘子字字句句中,都透露著對茂名樓深深的情感,讓唐見微很感動。
不知道她是誰,是茂名樓的老食客還是耶娘的舊友,能在這麼危難之時為茂名樓挺身而出,唐見微都萬分感激。
童少懸小聲說:「阿慎,咱們要不要出手?」
唐見微問她:「你新制的暗器如何使用?」
童少懸立即興奮地說:「一個巴掌大的小木盒,藏著手中雙手用力一拍,便會有百針齊發!」
「……這麼狠辣?會傷人性命嗎?」
「得看射哪兒了。」
「還是給我一顆溫柔點的花椒彈吧。」
「唔……」
唐見微手握花椒彈,繼續看樓下的情景。
在她們正下方的圍觀群眾有人問:
「這赤煉娘子是誰啊?這般厲害,一女子敢直面這麼多猛漢?」
「你不知道啊?這赤煉娘子可是博陵的世家女,但最有名的還是一年前她怒打負心漢的事。」
「我去年年底才來的博陵,沒聽說過這奶奶的事跡,快快,與我說說。」
「這赤煉娘子可是厲害,說去年秋泰康坊有一負心漢,本已經定下婚約,卻嫌那女方家中變故,想方設法地退婚。此事被赤煉娘子知道,持一柄蛇鞭,在鬧市狂抽負心漢,無數人拍手叫好!經此一役,赤煉娘子名聲大噪!」
唐見微心想,這赤煉娘子倒是有我當年卸人一條腿的風範。
那人又問:「這赤煉娘子敢在鬧事為所欲為,定是她武藝高強!」
對方笑道:「武藝高強卻敢鬧事,在博陵只有蹲牢獄的份。忘了嗎?她可是世家女,是博陵最頂端那一小撮望族豪門的千金!」
唐見微更覺得奇怪了,博陵豪門她都了如指掌,這個年紀的娘子她應當都聽說過,沒一個能對號入座的。
她是誰?
莫非是近年剛剛崛起的新貴?
壯漢們聽罷赤煉娘子的話,冷笑道:「就憑你?你以為你仗著家大業大吾等就不敢動手?」
壯漢扯出一張地契:「瞧清楚了!這是唐序明押在我們賭坊的地契!就是這處茂名樓的地契!他在我們賭坊賭輸了兩萬兩,無力償還!從今日起,這茂名樓就是隆泰賭坊的了!地契在此,你有什麼好說?!」
唐見微聽得心裡一陣火光。
果然是唐序明這廢物,兩年多過去了,居然還在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