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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到了涼亭,發現趴在地上起不來的董重靈,過來將她扶起。
董重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即撲到那人身上:「救我!我腿斷了!」
那人卻是冷淡地將她往外推了一把:「你這逮著人就撲的臭德行,什麼時候能改改?」
董重靈聽到這聲音,一愣。
唐見微將斗笠一掀,一張艷麗又冷淡的臉出現在董重靈面前。
「是你,你來幹什麼?」董重靈立即放開唐見微。
「我也不想來,但學生不見了,整個書院的人都在到處找你。我也是先生之一,沒辦法,只能出來尋人。你讀書的本事沒有,胡亂自找危險倒是一等一。跑到這危險的後山所為何事?之前書院不都已經三令五申不許來後山?這塊兒極其容易再次爆發滑坡,你想要跟著涼亭一塊兒被埋嗎?」
唐見微板起臉訓人的本事超群,董重靈本來就一肚子的委屈和挫敗,被她這麼一罵直接捂著臉,賴在地上大哭起來。
面對這般慘哭,唐見微完全沒有想要說好話哄她的意思,反倒是坐到一旁歇歇腳。
她四下觀察了一番,確定後山暫時只是積水,應該沒有塌方的危險,隨後撐著臉坐下,像看表演一般看著趴在地上耍賴的董重靈。
董重靈哭了半天,發現唐見微一句話都沒有說,悄悄看一眼,這女人居然就這樣冷眼旁觀?
董重靈立即不哭了,擦掉眼淚撐著身子坐起來,怒視唐見微。
唐見微垂著眼皮:「哭夠了?能說點人話了?」
董重靈:「你就是來看我笑話的吧,你才是不會說人話!」
唐見微倒也不藏著掖著:「我的確是來看你笑話的,有什麼問題嗎?我會來白鹿書院教書,不就是為了讓你看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才來的嗎?」
「哼,博陵女真是好大的口氣。就算你是博陵來的又怎麼樣?我可打聽過,你家原本在博陵的確算是有頭有臉,可是你家人不都死光了嗎?現在的你還不是要靠著童家人給你張羅?依仗著童家,你才能夠擺攤開鋪子?說到底那也是童家的產業!」
唐見微笑得特別迷人,還有點兒樂在其中的意味:「是啊,那都是我夫人的產業。別說是食鋪了,就是我本人也都是我夫人的。我和她是正兒八經拜過堂成過親的一對兒,此生此世我們都會在一起,我夫人也只愛我一個人。我的就是她的,她的也是我的,我們呀不分彼此。」
沒想到唐見微會突然一臉春色地說起這種事,董重靈氣急敗壞:
「誰要聽你們的恩愛之事!」
「不想聽?簡單,那你走就行。」唐見微手指一揮,仿佛給她指一條光明大道。
董重靈腿疼得根本站不起來,更別說是離開了。
唐見微完全是在欺負她!
董重靈作勢又要哭,可是轉念一想,就算她哭,這個壞女人也不可能說上一句好聽話,還會被她小瞧了去。
董重靈嘴角往下垮了一垮之後,很快將情緒拉了回來,擦掉眼淚,不哭了。
「不哭了?能說人話了嗎?」唐見微似乎在等她。
原來這個唐見微是真的來找我說話的……董重靈看向唐見微,用撒嬌的語氣說:
「你看書院裡那麼多人喜歡你,你完全可以再去找一個合襯你心意之人啊,為什麼要扒著童長思不放?我知道你為了氣我,故意在她脖子上留了個吻痕,想要證明你和她的感情有多好。可是,你們倆是在完全沒有感情的情況下成婚的,不是嗎?就算後來培養出了一點點的感情,你也不能攔著長思再尋她的真愛啊。」
「真愛?誰?你?」唐見微一點兒都沒有被她的話所激怒,反而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她問,
「阿念應該有跟你說過,她從很早以前就喜歡我了吧。我和阿念可真是千里姻緣一線牽,天子她老人家真是有眼光。」
「阿念?是童長思的小字?」
「哦?你還不知道呢?」
董重靈說不過唐見微,本能地開始撒潑:
「那又怎麼樣?你現在耶娘也死了,就算回到博陵也是舉目無親吧,沒人搭理你!對童少懸的仕途也不會有任何好處!可是我就不一樣了。我阿耶是昂州長史!他最聽我的話了,只要我說一聲,他必定會助童少懸上京應考,這夙縣貢生的名額非她莫屬!根本無需再爭!行卷和省試之時也能給她更多助力!這些你做得到嗎?」
唐見微點頭,贊同道:「我的確辦不到,以我的學識的確無法在應考上幫到阿念,但阿念也不需要旁人的幫助。就算沒有人幫忙,夙縣的貢生除了她之外還有誰?你且在白鹿書院找出一個能與我夫人學識相媲美之人?」
董重靈忽然想起了童少懸那「神童」的名號。
「再者,阿念外祖家可是長孫氏,你剛才所說的一切,只要你能辦到的,長孫氏只怕會比你辦得更利落百倍。你覺得是你董家可以和長孫家一較高下?」
「什麼?長孫氏?」董重靈完全不知道童少懸的外祖家居然姓長孫。
「而且,有件事我要跟你說明白。」唐見微收斂了笑容,站起來直視她,極有壓迫感,
「無論這世間有多少人,旁人喜誰惡誰,都與我無關,最合襯我心意的人就是阿念,只有阿念。她是極難尋覓的良人,我既然這般幸運能夠擁有她,我就會用盡我全力扒著她不放。此生此世我都不會放開她,她是我一個人的,我也只屬於她。若是誰妄想插足我和阿念之間,只要我唐見微還有一口氣,就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你也知我兇悍,你若是再對我夫人糾纏不清,我就不止是兇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