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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是的。
那些別人喜歡的,未必是她想要的,也未必是適合她的。
她這一生所求,便是一個能好好說知心話,待在一塊兒多久也不煩的人。
她知道一直有那麼一個人在她身邊,只是因為她曾經認為自己「應該不是這樣」而拒人,據自己的渴求於千里之外。
現在她明白了,何必和自己作對呢。
我愛什麼,就去抓住什麼,這便是我。
在想明白這點,且下定決心之後,童少潛便踏踏實實地睡了個午覺。
而後,便被驚醒了。
她躺在床上,仔細聽了一下,的確聽到了一聲慘叫。
她一下子坐了起來,想了想,這好像是家奴軒三的聲音。
軒三為什麼這樣叫?就好像……
童少潛心上一咯噔,拿來披肩套好,走出了院門,往聲音傳來的北院後門走去。
北院後門,軒三倒在地上,刀掉在他的手邊,而後門被人用力合上,呯地一聲極響,就像是直接撞在童少潛的心頭。
童少潛嚇得一哆嗦,立即退到了朱漆圓柱之後。
怎麼回事,為什麼軒三會死?
是誰在門外?
被派出去尋找唐見微的人還未回府,而童府已經被近百位死士圍住。
狂涌的血從沈繪喻的口中嗆了出來,阿難熟悉的那雙常常對她笑的靈動眼睛變得麻木,活氣於沈繪喻眼底慢慢消失。
這是阿難活了快六年,從未見過的場景。
「阿沈!」阿難的喊聲讓倒在地上的沈繪喻眼睛動了一動。
太好了,阿沈還活著!
不能就這樣丟下好朋友!
沈繪喻用破碎不成調的聲音道:「……快,走……」
吳顯意再次看向阿難,這個長得和童少懸極為相似的小孩兒。
阿難快步奔向吳顯意,吳顯意睫毛微微閃動,手裡的刀指向阿難,只要輕輕轉動手腕,就能在這小孩兒的脖子上開出一個足以致命的傷口。
沈繪喻不能動也難以開口,焦急的眼淚匯聚在眼睛裡。
就在阿難要進入到吳顯意砍殺範圍內時,阿難突然掏出了個事物,對著吳顯意的臉用力砸過去。
吳顯意抬手一斬,那東西被斬碎,隨即一陣惡臭漫天蓋地,讓她忍不住嗆了一下,掩住口鼻偏過頭。
阿難趁機拉住沈繪喻,要將她救走。
沈繪喻被阿難這麼一拉還真拉了起來。
阿難大喜,阿沈還有救!阿沈不會離開她去天上的!
誰知沈繪喻就起來了半步,隨即又跌了下去。
阿難想要將她撐起來,想要扛著她走,可是阿難這麼一點點大,根本辦法做到。
阿難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急哭了,看沈繪喻眼皮往下沉,她一直在叫著沈繪喻的名字,不想她睡去。
沈繪喻用最後一丁點兒的意識,對阿難笑了笑,艱難地留下最後四個字:「好、好……長大。」
隨後便倒在地上,徹底不會動了。
吳顯意將袖子一掃,徹底將花屎彈的氣味揚開,走向還握著屍體手的阿難。
阿難抬頭看著吳顯意,再次看見了她手裡拿著的那把刀。
無論童叟,盡殺之。
這是吳顯意今日來童府的目的。
若是還有一個人活著,死的便是她整個吳氏宗族。
此時的吳顯意不是一個人,而是瀾氏的一把刀,一柄骯髒的兵刃。
這一切來得太快,還沉浸在節日午後懶洋洋睡夢中的童府,根本沒能反應過來,滅頂之災已經近在咫尺。
吳顯意打算一刀斬下阿難的腦袋,沒有痛苦,很快就結束了。
但她這一刀斬了個空。
不知從何而來的季雪看準了機會,不顧危險衝出來一把抱住阿難,將她扯進了自己的懷裡,顧不得已經沒了動靜的沈繪喻,將阿難整個人裹進自己的懷裡,全然不敢往後看,拔腿就跑!
童府的家奴們全都看到了,方才這闖入府中大開殺戒的惡賊如何在瞬息之間斬殺了沈繪喻。
沈繪喻在童府上下功夫可謂屈指可數,平日裡沒少教導家奴們武藝。
如今沈繪喻竟這麼輕易就被殺,可想而知來者的強悍。
路繁和幫派兄弟們不在,明知道上前便是送死,但家奴們為了保護阿難顧不得生死,持刀上前抵擋,為季雪爭取時間!
季雪抱著阿難從前院大門奮力往前廳跑,阿難叫道:
「季雪姨姨,機巧!」
「我知道!」季雪便是衝著機巧去的。
阿難之前就教她了,童娘將整個童府改造過了,院子裡都有單獨的防護機巧,只要開啟,每間院子都可以成為一個絕對安全的密閉空間,外人無法闖入。
而前廳的立柱上還有一個控制外牆和地面的總按鈕,只要童府陷入危機,開啟機巧,整個童府便會套上一個刀槍不入的鐵殼,且所有的花園裡機關重重,陌生人闖入,必死無疑。
前廳是童府人最經常逗留的地方,所以童少懸將總布局按鈕放在了此處。
誰能想到,暴徒會出現在安詳的午後,殺機盡現時,前廳空無一人。
季雪抱著阿難向前廳狂奔,便是要去開啟機巧。
只要機巧開啟,便能將那惡鬼阻擋下來!
前廳,是此刻距離她們最近的保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