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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臉上空白的表情只停滯了兩秒,就迅速掛起一副應酬似的淡淡笑容,靜等著那姑娘跑到自己面前。
「只是偶爾經過。」她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答道,視線從那個姑娘手中拿著的球拍上一滑而過,再投向那個姑娘的時候,果然看到她似乎挺了挺胸,笑容里也帶上了一絲得色。
「你正在自己訓練嗎?……倒是我打擾了你啊。」
這句話聽似平淡,但細細一想又有幾分不陰不陽的意味在其中,還帶著一絲酸意,正符合信雅妹子現在的偏執狂深井冰設定。
那個少女微微一怔,馬上就恢復了那副熟稔且燦爛的笑容,看起來像是直率且熱情到不得了似的,充分襯托出柳泉的皮笑肉不笑是多麼虛偽。
「啊啊。說起來,U-20一軍的集訓時間也臨近了啊……我今年是首次入選一軍,所以心情難免有點緊張呢!才跑出來在這裡一個人偷偷加練,誰知道竟然被你發現了呢!」她吐了吐舌頭,就好像對自己這種行為被熟人發現因而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因此可愛而含蓄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窘迫之情似的。
但是柳泉才不會這麼想呢。
開玩笑,既然大家這麼熟的話,這妹子能不知道信雅醬當初那個「天才墜落」的大悲劇?!現在還在因為網球而幾乎被毀掉整個人生的信雅妹子面前刻意展示自己進入國家隊,並被作為特設的U-20年齡組——網協最近選定的成績突破口、滿足國際大賽青少年組年齡要求的組別——一軍成員的驕傲和緊張感?!她難道不知道這種炫耀會給外間傳說「曾經精神一度崩潰」的偏執狂蛇精病信雅大小姐精神上帶來多大的刺激?
柳泉勾了勾唇角,臉上的笑意像是勉強擠出來的一樣。
「你是應該多加練一下,免得集訓還沒兩天就被踢出一軍。」她毫不客氣地照著信雅妹子偏執狂的設定回了一句。
「不過降格倒也沒什麼可恥的……和那個比起來,失敗的滋味更難受吧?」
少女愣住了。
「信……信雅醬……!」她委屈地咬住下唇,明亮的大眼睛裡瞬間就浮起了一層水光。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說……?就、就算當年的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可、可是我們畢竟也算冰帝女網部的隊友……現在我得以入選U-20一軍,難、難道不是也算為冰帝爭得了榮耀嗎?」
冰帝女網部的隊友!
柳泉一瞬間就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
第24章
冰帝當年女子網球部的正選隊員名單,她當然是背過的。只是因為霓虹的女網長期積弱,在國內的關注度畢竟不如美少年(?)高手輩出的男子網球,再加上信雅妹子現在已經變成了痛恨網球的設定,所以柳泉一直沒有費心思去搜索和死記當年她在冰帝時的手下部員們的長相。
但是,出身於冰帝,實力又足以在幾年後入選U-20一軍的隊員,說到底能有幾個?!
柳泉慢慢地笑了起來。
「川崎君現在還在就讀冰帝的大學部嗎?」
這個問題十分狡猾。實際上,她不記得這個當年冰帝女網部的第二單打選手——出身於網球世家、哥哥哲人也曾經是網球選手的川崎成美,到底就讀哪一所大學了。不過她這句話因為帶著幾分諷刺,倒是具有很強的反問意味,不論這位川崎成美如何回答,柳泉都很能很自然地把台詞接下去。
川崎成美果然回答了「是啊難道信雅醬你忘了嗎」,說的時候嘴唇還在因為「接收到前部長的惡意因而簡直無法置信」的脆弱情緒而微微顫抖。
哦,好一朵白蓮花。柳泉想。
好像最近總是能夠遇上各種各樣不同風格的白蓮花呢。像美佐子夫人那種永遠唉聲嘆氣地拿著小手絹以一種靜美之姿拭淚的柔弱型的,像謙雅醬那種在別人面前總是聰明伶俐乖巧可愛的卡哇伊型的,現在又有川崎成美這種一腔熱情被不領情的對方澆了一盆冷水的單純熱血少女型的。
又把她襯得像個性格扭曲面目可憎的女神經病了呢。
不過這樣才符合信雅妹子之前攪得冰帝眾女生天怒人怨的畫風嘛。憑著那種橫行鄉里、揮霍才華、還上來就占據了校園王子女盆友寶座的任性瑪麗蘇設定,還能在冰帝結交到真正的好朋友,才是開了無限流的金手指呢。
自從被投放到新手村以來,柳泉就沒有表演得這麼蘇爽過。
她一掀眼皮,懶洋洋地回答道:「不記得了。啊,說起來你是因為網球方面的事情才被冰帝好意挽留的嗎?……我現在只有空關心自己在東大的學業。」
這個答案一箭穿心,既凸顯了自己連斬千軍萬馬得以成功考入東大,至少在學業方面還算得上是人生贏家的現狀,又不著痕跡地刺了這位白蓮花妹子一下她目前只能靠著不如自己的網球技能刷存在感——
川崎成美氣得漲紅了一張卡哇伊的圓圓小臉。
「你……你為什麼總是這樣!信雅醬!當年在冰帝就是這樣……」她好像很痛心似的,眼裡隱有淚光一般,注視著面前蘇爽之氣全開的柳泉。
柳泉微微一挑眉。
「難道……你今天真的是打算來跟我敘舊的?」她吃驚地問道,然後立刻笑了開來,「對不起對不起……不過我對網球什麼的,現在並沒有任何興趣呢。所以假如你是打算來跟我共同回憶當年的輝煌的話,那麼這個話題可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