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5頁
而剛剛扛過了一波羅剎狂性發作的柳泉,現在看起來簡直不可能更狼狽了——不,也許她現在的樣子, 只有當初在箱館郊外通往弁天台場的小森林中, 腹部中彈墜馬瀕死的那種時候可以與之相比吧。
更不要說她現在和土方之間瀰漫著一股極為壓抑、極為尷尬的氣氛了。
就在這個兩人相對無言、馬上就要冷場的時刻,山上的樹林間突然發出一陣簌簌的動靜。
土方:!!!
柳泉:?!
土方立刻邁前一步,戒備地把手放在腰間的刀柄上,作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柳泉雖然身體極為不適,還是勉強撐著站了起來。她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況, 貿然衝上去也只是拖副長的後腿, 所以她立刻無視了自己剛剛和副長發生矛盾這一尷尬無比的事實,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土方的身後, 途中還把那柄從九條道清手裡奪下來的手.槍撿了起來重新握在手裡, 隨時準備遠程攻擊。
結果山林里簌簌的響動持續了一陣子——就活像是只體格中等的野獸在樹林裡鑽來鑽去找不到出路似的——然後, 從茂盛的林間, 猛地鑽出一個大活人來!
那個人頂著一頭藍色的亂蓬蓬頭髮, 頭髮和身上都掛滿了枝葉和草屑, 就像是旅行了很遠一段路程似的,一臉疲態地彎著腰,把手支在後腰上, 嘴裡還嘟噥著:「啊啊都到了這裡, 再找不到的話難道就真的只能放棄了嗎……?!」
柳泉一時間覺得這個人似乎有點眼熟。不過倉促之間也想不到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人。
但是她身旁的土方已經發出了不敢置信一般的聲音。
「……井吹?!」
柳泉猛地回頭望向土方。
啊, 她想起來了。
這個人是井吹龍之介。芹澤鴨的小姓。薄櫻鬼系列遊戲裡其中一個遊戲的主人公。
……不過他不是已經在芹澤鴨死後離開了新選組嗎?!那麼他現在出現在箱館的深山裡又是要做什麼?!
好在柳泉對這個人還有點印象——好像是個挺重情義也講義氣的傢伙。無論是在遊戲裡,還是在後來的TV版和劇場版里,短暫登場的他都是以「在幕軍四面楚歌的時候熱情接待新選組同伴」的形象出現的。
柳泉稍微放下了一點心。她忍著體內未盡的痛苦,放下了手.槍,站直了身軀,不動聲色地望著那個青年。
而他們對面那個被稱為「井吹龍之介」的年輕男子,喉間帶著一道深深的刀傷痕跡,一頭亂蓬蓬的頭髮,好像很小心似的在土方和柳泉之間看來看去。
「那個、副長……不,土方先生,」他最後好像終於下定了決心,臉上露出一副決死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我只是偶然路過這裡,不過看到土方先生您還活著……比什麼都好。」
……騙人的吧。誰會迷路迷到這深山老林里來啊!即使是山腳下的獵戶也不會偶然路過這個地方好嗎!新選組的鬼之副長與一番組代組長仔細選定的藏身之處,怎麼看也不可能被這種莽撞的年輕人偶然路過就可以撞見吧!
這麼想著,柳泉並未說話。
她作為「清原雪葉」,理應並不認識這個在她加入新選組之前便已離隊的年輕人。但是看他的態度似乎與土方很熟稔似的,而且一上來就說什麼「自從離開新選組以後」,也在暗示著他是在她加入新選組之前就從新選組脫出的舊部。
不過新選組的局中法度何等嚴苛,這個年輕人居然能夠全身而退……還真的算是有那麼一點主角光環啊?
柳泉的目光在井吹龍之介咽喉上的刀痕處一滑而過。
好在土方已經恢復了冷靜的情緒。事實上,在這個名叫井吹龍之介的年輕人出現的一霎那,他也僅僅只是驚愕了一瞬間,就迅速地恢復了自己原先那種鬼之副長的表情——像是一種偽裝,那個鬼之副長的面具重新回到了他臉上。雖然他的態度在驚訝裡帶著一絲親切,甚至還隱隱露出一個笑容,但是他的語氣卻平靜得不像是心中帶著任何波瀾起伏似的。
「啊啊,你看起來也很好。」他應道,停頓了片刻,還是轉向柳泉。
「這是以前在來到京都之前就認識的傢伙,井吹龍之介……嘿,井吹,這位是新選組後來接替總司的一番組代組長,清原雪葉。」
「清原……君?!」那個頭髮亂蓬蓬的井吹好像明顯的大腦不夠用了似的,指著柳泉結結巴巴地叫了一聲,又慌忙掛起一個友善而帶著些討好的笑容來。
「那個、幸會……」
他滿臉都寫著「天啊這個世界果然是瘋了那個謹慎又嚴苛的副長居然不僅允許一個女人加入新選組而且後來還讓她去接替總司的位置」這種糾結而驚恐的表情。即使柳泉的心情還很沉重,看到這種笨拙的樣子,也不禁抿唇輕輕一笑。
「幸會,井吹君。」她說道,善解人意地三兩句話就解釋了他的疑慮。「我是扮裝為男人加入新選組的……假如後來不是出了一點小小的岔子的話,我有自信一直到現在都可以不讓副長發現我作為女人的真面目哦?」
土方苦笑起來。
「啊啊,說什麼哪。你真是……」
柳泉很快地掃了他一眼,又語調輕快地繼續說道:「……而且,我對自己的劍術也很有自信的哦?……我加入新選組以後,一直在總司君下屬的一番組。後來……總司君生病了,為了替他永遠保留著一番組組長的位置,才選中我來暫代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