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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微微一凜。手冢卻表情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又表情認真地點了點頭,一副「你的忠告很有道理我聽進去了」的模樣。
然後他衝著跡部和柳泉簡單地說了一聲「再見」就拉起那個旅行箱,背著網球包,轉身向著登機口的方向大步走去。
跡部還意思意思地應了一聲「啊,再見」,柳泉則是從頭到尾保持笑容——與沉默,未發一語。
當手冢的背影匯入人群、逐漸遠去,再也看不到的時候,跡部仍然保持著望向那個方向的姿態,卻突如其來地說了一句:
「……夠了啊。」
柳泉微微一愣,有點不確定他到底在說什麼。
「……哈?!」
跡部仍然目注前方,聲音平靜。
「……你的演技,太浮誇了啊?」
柳泉一窒,並沒有裝出一副天真單蠢貌笑著反問「你到底在說什麼」,臉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來。
「……是嗎。真糟糕。缺乏這方面的才能的話,看起來我是當不成聲優了啊。」
好像受夠了她這個聲優梗,跡部終於有點忍無可忍地轉過頭來盯著她,「喂,我說——!」
然而柳泉卻搶在他之前把話說了出來。
「跡部君,等一下有空嗎?」
跡部大大地一愣。
「哈?!」他一臉不可思議狀,神情里明晃晃地寫著「啊啊這傢伙的畫風又不知道要扭曲到哪裡去了啊所以果然還是拒絕好吧?」。
……但是在她浮誇(?!)的笑容攻勢之下,到了嘴邊的話卻變成——「你想做什麼?」
話剛一出口,他就惱恨得簡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到底是為什麼才會去理會這個女神(經病)的話!誠然自己等一下的確沒有什麼安排,但是這個女神(經病)也一定不會作出什麼多好的安排就是了……假如聽從她的邀約的話說不定會發生很糟糕的事啊?!
下一秒鐘他的這種預感就變成了現實。
因為他看到她衝著自己露出至少顆牙齒的燦爛笑容,「稍微,有些話想要說呢。……等一下,我請你去吃庶民的晚餐如何?」
……
所以說,所謂的庶民的晚餐,就是打包外帶的漢堡快餐嗎。
跡部站在河堤上,微微皺著眉頭,盯著大模大樣席地而坐的柳泉。
當然她也並沒有那麼委屈自己,在落座之前,她毫不猶豫地從背包里拽出一塊尺寸很大的方形絲巾鋪在地上權當野餐布,然後自己占了一角,再把麥當勞的外賣紙袋放在中間,最後居然還示意跡部坐在另一側。
跡部糾結了一下,在「本大爺怎麼可以做出這麼不華麗的事」以及「這個蛇精病要對本大爺說些什麼呢稍微有點好奇啊」之間來回思考了片刻,最後還是屈服於自己的好奇心(大霧!),走過去在她指示的地方坐了下來。
然後就眼睜睜看著她大快朵頤,像只倉鼠一樣吭哧吭哧地咬著漢堡,一副吃得很香的樣子。
當然她的吃相還是不錯的,即使是在啃這種庶民的晚餐(?)也並不顯得粗魯,不過正是因為那種斯文的小口小口吃相、連麵包渣和漢堡里的醬汁都完全沒有沾到嘴角上的謹慎態度,所以看上去才更像一隻倉鼠不是嗎……?!
還有……她未免也吃得太歡快了一點吧?!明明柳泉家現在也很有錢,而且她那對喜歡裝腔作勢的父母最喜歡的就是炫富、甚至還經常全家出動去頂級豪華餐廳一道共進晚餐,塑造虛假的合家歡形象不是嗎……?
無數的吐槽瞬間在跡部大爺心頭刷屏而過。
……不過想一想那天她豪邁地坐在網球場邊啃自製的飯糰,還發表了「唯有愛與飯糰不可辜負」的奇怪言論,也就明白這個女神(經病)的畫風了啊。
他覺得自己應該受不了這種奇特扭曲的畫風,但不知為何,這個女神(經病)似乎總能在踩到他的雷區的前一秒鐘嗖地一聲全盤收斂起來,瞬間切換成討人喜歡的模式;然後再如此這般地循環反覆。
當然這種畫風放在別人身上的話應該早就被他直接華麗地無視了。說到底,他之所以這麼容忍這個女神(經病),多半還是因為她那些難得的、耀眼的才能吧。
……一切都是為了網球!他這樣惡狠狠(?)地想著。
腸胃好像快要咕咕叫了。他又糾結了片刻,不甚情願(?)地伸手也拿起一個漢堡。
……一時間河堤上就只有兩隻倉鼠(大霧!)在吃東西的場面。
庶民的漢堡什麼的還能夠忍受,但是在十分乾渴的情況下只能面對兌了過多水、結果弄得一點味道都沒有的不健康的可樂,跡部大爺的五官就扭曲了起來。
注意到跡部大爺的那副嫌棄臉,柳泉突然想起自己在機場的自動販賣機里買的果汁好像還多出來一罐——本來是給手冢買的,但是最後並沒有機會給他——於是探手到自己的背包里拿了出來,然後打算在不傷害跡部大爺臉面的情形下悄悄放到兩個人中間。
她的右手握著那罐果汁,把果汁放到了地上,然後悄無聲息地慢慢把果汁罐向著跡部大爺的方向推了過去——
她剛剛把果汁推到他們中間的位置時,跡部大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暗搓搓的動作,於是同樣作出若無其事的表情,面朝前方,卻悄悄伸出左手,打算等一下當柳泉把那罐果汁推過來之後,就立刻把它摸走——畢竟生生啃了一整個漢堡,他大爺現在正值口乾舌燥急需喝水的時刻。但是……!他大爺是絕對不會流露出「渴死了」的窘狀的!那樣太不華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