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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句台詞和這種表情, 似乎並沒有順利地把手冢的注意力從她的眼角那裡轉移開。他的眉心微微皺著, 表情慢慢變得有絲嚴峻——就活像她是阻擋在青學奪得全國大賽冠軍之路上的最大對手一樣。沒錯, 她曾經是;不過她再也不可能是了, 那麼他還露出這種表情是為什麼呢?
「哦呀, 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蛇精病的眼淚所以感到驚訝嗎?」為了掩飾自己真正的情緒, 她不得不變換了一種畫風, 重新摸出真·蛇精病+偏執狂的扭曲表情包裝備上,語氣也隨之一變,有點輕飄飄的自嘲意味。
「放心放心,其實效果和鱷魚的眼淚差不多,大概都具備一點迷惑對手心智的副作用,不過是不可能造成什麼實質性的物理傷害的。」她繼續開玩笑似的說道。
不過,這種蛇精病的扭曲畫風今天卻好像一時間並沒有立即把對方的好感度刷掉一截。
手冢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啊果然還是不要管這個蛇精病了吧」的無語表情,反而像是在思考著什麼;片刻的猶豫之後,他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地,突然彎下腰去拉開自己那隻旅行箱最外側的一隻小口袋,從裡面拿出了什麼東西,然後重新站直了身子,將那樣東西伸手遞到她面前。
柳泉定睛一看,錯愕之情一瞬間就上升到了頂點。
……一本最新的青學手帳!
「這、這是……!?」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青學前任網球部部長微微彎了一下唇角,有某種隱約的笑影似乎在他的臉上飛快地一閃而過。
「願賭服輸。」他簡單地回答道。
咚。
柳泉的心臟倏然跳漏了一拍。
雖然知道不太可能刷出友情線之外更高的什麼結局,但是部長大人你這種偶爾很天然地流露出的某種名為溫暖或……溫柔的東西,真的……真的很犯規啊?!
她伸出手去,發覺自己的手在輕微地顫抖著。她很快地從手冢的手中接過了那本最新的青學手帳,緊握在手中,感到那本手帳的硬質邊角很快在自己的掌心烙下了淺淺的印痕。
她微微低垂著頭,似乎是在短暫地審視著那本手帳棕色的皮質封面。片刻之後,她發出一聲輕笑。
「所以說……勝者是冰帝,是嗎。」
手冢仿佛微微一愣,但單就這次打賭的勝負來說似乎也的確如此;於是他簡單地應道:「……啊。」
她終於抬起頭來,直視著他。微微彎起的眼眉間含著笑意,仿佛這種簡單的交談又讓她重新獲得了那種閃耀的活力一般,她開玩笑似的說道:「再來做一個約定怎麼樣,手冢君?」
手冢微微動容,但這一次他並沒有流露出像上次那樣戒備謹慎的表情,很快就應道:「可以。」
這種毫不猶豫的回答讓柳泉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那種溫暖燦爛的笑意從她的眉眼間慢慢擴散開去,直到覆蓋了她的整張臉。
「我會在自己所存在的每個地方,尋找自己存在和生活的全部意義……最高的意義。」
即使無法再見面了,我也會記得從你這裡所領受到的全部溫暖和好意。因為每一次相遇,都不可能毫無意義。
與你的相遇,也一定具有著很深的意義……最高的意義。
「而手冢君呢……手冢君就努力向著網球的最高峰攀登吧。登上最高峰之後,要儘量在那裡停留更長的時間——」
她深吸一口氣。
「那樣的話,我就會感覺自己的夢想,也同時被完成了。」
她的笑容裡帶上了一絲狡黠的成分。
「如何?這個約定和上次比起來,聽上去稍微……沒有那麼嚇人了吧?」
和她的一臉燦爛比起來,手冢嚴肅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照。而且,他的眉心又漸漸地皺了起來。
「不,總覺得……這個約定聽上去是更讓人心情沉重的呢……」他略帶一絲遲疑地說,那種微微帶著一點迷惑的表情簡直就像是在說「我的直覺好像在告訴我有哪裡不對但是追根究底的話我的情商好像又不足以應付這一切」似的。
那種表情浮現在他一貫嚴肅沉穩的臉上,竟然讓他顯出微微有點和年齡感不符的呆萌來。柳泉不由得又是感傷又是好笑,最後那種好笑的感覺占了上風,她臉上大大的笑容稍微收斂了一些,變成一個微笑。
「大概是因為目標定得太遠大了,所以稍微覺得有一點像是在閱讀《偉人傳而立下大志什麼的,而不是日常對話吧?」她竭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寫意。
「不過……那些都不是什麼糟糕的目標呢。所以……就來這麼約定吧?手冢君?因為我一定會完成那樣的約定——」
因為我一定可以懷著你和其他人曾經寄托在我身上的溫暖和好意,繼續走下去,不管要面對怎樣糟糕的狀況,不管要面對怎樣糟糕的世界——
即使永遠也無法再重新置身於同一世界之中,那些溫暖和好意,那些曾經結成的同伴和情誼,也不會因此消失。
即使身邊永不可能再出現你們當中的任何一人,但是那些令人珍惜的溫暖和好意,會一直,永遠,鼓舞著我前進的啊。
「那是,在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才明白的真理。」
手冢微微低頭,明亮清直的目光透過鏡片落在她的臉上。他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