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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頭剛剛浮現一絲這樣的感慨,就發覺山南輕輕勒住了馬韁。
「……在城裡的街道上不適宜縱馬奔跑呢,會衝撞到行人的吧。」他用一如既往的那種溫柔嗓音解釋道,「我們就這樣慢慢地騎馬回去吧。」
柳泉:!
她這才意識到有哪裡不對。
「……不,不行!這樣太顯眼了。」她立刻反駁道。
山南溫和的嗓音在她身後無辜地響起。
「為什麼?你不是穿著男裝嗎?」
他這麼問,就好像真的感到多麼疑惑似的。
柳泉:「……」
是故意這樣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可惡!穿著和服怎麼可能騎馬追趕他啊!可是像他現在這種騎在馬上的坐姿——兩隻手從她的腋下分別穿過、伸向前方控制韁繩,還貼近她的耳畔說話——真的很容易引人誤會啊!
雖然她沒有上帝視角,但想也想得到,一旦放慢馬速緩行的話,這種姿態說不定現在在別人眼裡看著就像是他將坐在他身前的她抱個滿懷!即使他們都穿著男裝,兩個男人呈現這種坐姿也不對勁!簡直要比一男一女的情形更加扎眼!
柳泉沒好氣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索性直言說道:「雖然我已經差不多換了裝,但共乘一騎,在大白天的街道上行走……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都很奇怪啊!萬一引來別人的注意,有人去報告給什麼人就糟糕了!我們下馬步行吧。」
山南「哦」了一聲,語氣里還有點微妙的失望(?)感。
柳泉假裝沒有注意到。
不過山南很快就下了馬,柳泉隨之一躍而下,唯恐在馬背上呆得太久,引來不必要的注意力。
幸好她醒悟得早,及時在城鎮外一點距離的地方棄馬步行。要是到了大街上,招來的異樣注視可就多了!完全不利於她的秘密計劃!
山南牽著馬,低聲問道:「現在我們打算怎麼辦?」
柳泉瞥了「望月」一眼,一時間覺得有點難以解釋它的來歷。
這麼一匹好馬,在男人們眼裡可是很顯眼的——也並不可能出現在能夠普通地拿錢就雇來臨時使用的車馬行之類的地方。可是現在她可沒時間好好地給它的來歷編個山南會採信的故事啊!
她想了一下,簡單粗暴(?)地回答道:「把它留在城外的樹林裡吧,就系在那棵樹上。」
她隨便找了一棵位置比較隱蔽一點、位於城外稀疏的小樹林深處的樹,指了指那個方向。
山南:「……」
她覺得山南已經很竭力不要露出懷疑的眼神了,可是她的回答實在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於是柳泉又補充了一句:「……到時候會有人來騎走它的。昨夜我只是暫借而已。」
山南嘆了一口氣,依言牽著馬從大路上折返了一段距離,走進樹林,把「望月」的韁繩系在柳泉指示的那棵樹上,然後快步走回來。
他什麼都沒問,但氣氛實在是有點奇怪,柳泉忍不住又解釋了兩句:「我沒法解釋它的來歷,因為說來話長……但是,昨夜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趕在其他人之前追上您,不得已才借用了這匹馬……」
他們並肩向著城鎮內的街道走去,此時聽了她糟糕的解釋,山南卻微微眯起眼睛,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是為了找到我。」他回答說。
正當柳泉因為聽出他並沒有窮追猛打的意思而感到一陣慶幸、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山南卻石破天驚地來了一句:
「……正如同我也沒有問過你,在仙台城分別之後,你都經歷過什麼,又是為什麼會到這裡來一樣。」
柳泉:!!!
這個時候脫走之罪的危機還沒有解除,現在就刨根問底不太好吧?!
而且……這種標準的山南先生的語氣!嘴裡說著「我沒有問過你」,但其實意思很明白,就是想聽她原原本本地把從上一個世界裡離開仙台城之後一直到現在的經歷都說一下!這不耗去三天三夜怎麼可能說得完?!
柳泉忍不住黑線了一下,答道:「……等解決了您眼前的問題之後,您想要知道的話我會告訴您的——」
很好。她想。在這漫長的時光之中,她奇怪的編故事技能增加了!
山南微笑,就好像他真的很相信她的許諾似的。
「那麼到時候我們可以秉燭夜談——對吧?」
柳泉:「……」
為什麼要秉燭夜談啊您現在已經不是羅剎了大白天也不影響行動為什麼不能光天化日之下談——不這不是重點。
「……接下來的才是重點,」她選擇直接跳過了那個問題不回答,一臉嚴肅地轉頭望向走在自己身旁的山南。
「您必須完全聽從我的安排。」
山南好像微微一怔,立刻就彎起眼眉,含笑應道:「好。」
柳泉繼續說道:「……即使土方先生表現得咄咄逼人,也要暫時忍耐。」
山南:「……好。」
柳泉認真強調:「他不會抓到任何證據證明您確實屬於脫走——對了,您沒有在屯所留下任何可以成為口實的信件給他們吧?!」
她忽然記起來在歷史上,山南脫走的時候是在屯所留下了「前往江戶」的字條的,這也成為板上釘釘的鐵證,證明他是蓄意脫走——
昨夜永倉並沒有提到有這麼一封信或一張字條的存在。柳泉充滿希望地盯著山南,看著他先是一愣、繼而含笑搖了搖頭,心中不禁一陣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