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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還真是說得出來啊……」他咕噥著, 漂亮的五官微微扭曲了一下, 又很快展開來, 猛地扭過臉去直直瞪著她。
「說起來, 習慣了這種不講道理事情的我自己, 也挺讓我火大的啊……」他怨氣滿腹似的說道。
女審神者一愣。
……極化之後的馬當番台詞嗎, 怎麼出現在了這個地方呢。
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關於你自己都不知道的那些你對我的好意,關於我曾經表現出來的那些任性的行為……
我全部都知道哦。
可是,也只能不講道理地到此為止了。
她慢慢地翹起唇角, 朝著和泉守兼定重重一頷首。
「我知道。……但因為是又帥氣又強大的兼桑嘛, 所以我覺得即使我過分了一點, 也一定沒問題的……是嗎?」
聽了這麼任性的台詞,和泉守兼定的白眼幾乎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他忽然低下頭躲開她的目光,順手從托盤裡抄起一串三色糰子,啊嗚一口就咬掉了一個,嚼了兩下就咳嗽起來,用手按著喉嚨,一翻身就嗖地一下站了起來,大吼道:「啊……這個太甜了啊!嗓子要齁死了……國廣,茶!給我茶!」
然後,他就這麼大吼著「渴死我了啊,國廣給我茶」,頭也不回地一路咚咚咚地在走廊上跑遠了。
柳泉愕然地目送著和泉守兼定的背影,臉上的那絲笑意慢慢淡了下來,最後化為無形。
「……對不起啊,兼桑。」她充滿歉意地低聲說道。
然而她的低落情緒並沒能維持得太久,就聽到庭院裡又起了一陣騷動。
然後,她就看到五虎退朝著她的方向跑過來,慌慌張張地喊道:「主、主人!那個、『音響』……又卡住了!」
柳泉一愣。
「可是……歌曲不是還在正常播放中嗎?」
五虎退結巴道:「可、可您沒發覺嗎?這已經是第二遍了!好像一直在重複這首歌……」
柳泉哦了一聲,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也許是剛才大家在慌亂之中,誰碰到了單曲循環的按鍵吧。
但是現在她並沒有心情擺出特別溫柔耐心的態度,走過去好好解釋清楚這件事並且恢復之前的輪播順序。所以她只是笑了笑,說道:「這樣倒也不錯啊,正好我很喜歡這首歌,能讓我多聽幾次嗎?」
五虎退似乎並沒有想到女審神者沒有生氣,反而歪打正著還算是取得了不錯的結果——正好卡住一直在重複的歌是主人所喜歡的——於是他重新歡喜起來,應了一聲,就轉頭飛奔回去告訴大家了。
於是,柳泉就繼續獨自坐在廊下,聽著那首歌無限循環。
【從得到的寶物之中
散發而出的指引之光
與溫暖的季節一同萌芽生長
總為我們映著笑容
至今也如溫柔的奇蹟一般
燦爛盛放之時
保持自己應有的姿態就好
照耀各自的道路】
不知道這樣出神似的聽了多久,她忽然察覺到,有什麼人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
柳泉回過頭去,本以為來人是燭台切光忠——因為之前光忠說要去一趟廚房為她端最新做好的茶點過來——然而卻發現,來人竟然是歌仙兼定。
柳泉內心OS:啊今天難道是兼定專場嗎……(不
不過,歌仙也的確是為她送茶點來的。他端著一個托盤,盤中放置著細點;即使是從柳泉這個仰望的角度看去,也能看到盤中那露出的一個櫻色的小尖尖——
柳泉驚喜地脫口而出:「是櫻餅!」
歌仙朝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蹲下身來,將托盤放置在原先那個托盤旁邊,替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托盤中擺放的碟子位置,然後把空碟子都收到舊托盤中,好像就打算端走那個舊托盤離開。
柳泉有點尷尬,覺得人家替她好意端來了茶點,一句話不說就讓人家離開,好像有點失禮——然而她那點有限的風雅學識也不敢在真正的風雅大家歌仙面前賣弄,生平第一次,柳泉感到了半瓶子水的學渣的痛苦。
或許是看出主君的為難,歌仙輕笑了一聲,主動說道:「今日的賞花會,何等風雅啊。這都是拜主君所賜。」
柳泉:「是、是嗎……呵呵呵不、不客氣……」
她僵笑了兩聲,搜腸刮肚地想了一下和櫻花有關的和歌或俳句,能想起來的卻全是副長的作品——沒辦法,當年被沖田強迫著閱讀《豐玉發句集》的記憶太深刻了——但副長的作品,無論是「人世皆攘攘/櫻花默然轉瞬逝/相對唯頃刻」,還是「歲月常相似/花開依舊人不復/流年盡相催」,聽上去都不算什麼氛圍很好的佳作;最後,她只能垂下了視線,誠實地說道:「抱歉啊,我本來覺得值此佳景,怎麼都應該作作詩才風雅的……但是我於此道實在不精通,要說從前聽過的,也只有土方先生的俳句而已……」
歌仙好像顯得有點驚訝,問道:「您說和泉守的前主人,新選組副長土方歲三嗎?」
柳泉苦笑了一下。
「還能有誰?……就是他啊。」她望著庭中的萬葉櫻,不知想起了什麼,出神似的說道,「以前,總司君總是去偷他的那本『豐玉發句集』,然後藏在我的房間裡,好讓他找不著……後來,看了其他人的評價,才知道副長實在不是個大詩人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