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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樣嗎。這倒是有趣了——」她說。
九條道治:?
「那柄刀……怎麼可能會在二條城內呢。」她沉吟似的說道,不知道是在冷靜地發問,還是在冷漠地懷疑。
九條道治:??
然而她又不肯往下說了,只是露出深思的表情,眼中陰晴不定。
這種神情讓九條道治沒來由地有些不安,他慢慢地站了起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弱弱地叫了她一聲:「……則子?怎麼了?」
她仿佛一瞬間就驚覺了過來一樣,對這種兩個人高度和姿態上的變化毫無不適,自然地仰起頭來衝著他安撫似的笑了一下,說道:「……不,沒事。」
即使是他也看得出來這種反應並非「沒事」。九條道治面露憂慮之色地望著她。
他這種模樣反而讓她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說道:「……真的沒事。我只是覺得……『三日月宗近』不可能在二條城內,但現在德川家又這麼說,所以感到有些好奇而已。」
「『三日月宗近』不可能在二條城內?!」九條道治驚奇地反問道,「你……你怎麼知道呢則子?」
然後他看到她的目光一瞬間飄遠又移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最終都歸為簡單的一句話。
「我當然知道。」她微微一笑。
因為,這個答案是三日月宗近親口告訴我的啊——當初那位俊美的付喪神說過,他的本體刀並不在二條城內。
而且,在那之後不久,戊辰戰爭就爆發了,前任將軍大人一路丟盔棄甲狼狽地逃回了江戶,他當然不可能在那種時刻還有心情反而把「天下五劍」之一這麼珍貴的事物從江戶反而送回京都的二條城中吧?送回京都還有什麼用?祈福嗎?祈福也不是三日月宗近理應擔負起的責任吧?
那麼,現在德川家要進獻的究竟是什麼,就很……耐人尋味了啊?
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腦海中瞬間就演繹出了這一事件背後之真相的多個可能性。
「哎……有這個膽子玩這一手陰陽棋,怎麼當初就沒膽子多抵抗一下,非要逃回江戶、拋棄部下,玩什麼無血開城呢……」她嘆息道。
雖然這麼說有點過於自信了……不過,幾乎可以算得上在她面前俯首帖耳的九條道治,在沒有她的許可之下,當然不會把今天她的話私自外傳。
而她當然也無法抑制胸中涌動著的憤怒和悲哀。
「而且既然已經無情地拋棄了部下、不惜讓無數人白白犧牲也要達成無血開城的話,那麼無血開城之後就給我繼續伏倒在地上一直向朝廷搖尾乞憐保命啊!現在又來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做什麼!」
她陡然站起身,微微側過臉,表情冷了下來,目光投向窗外黑暗的庭院裡。
「勝海舟……」她慢慢念出了這個人名。
「德川家沒有聰明人了嗎?你這個前任安房守大人也不再像當初攛掇著將軍去無血開城的時候一樣去熱情地管他們的事了嗎?就像你當初冷血地算計和無情地拋棄新選組一樣——」
她用一種近似於耳語的氣音自言自語似的說著,目光冷了下來。
「因為沒有用了……是吧?德川家已經快要入土了,沒有什麼價值可言了……」
「這樣下去的話,給這種瀕死的、無用的家族陪葬的大家……又算什麼啊?!」
「還有,指派道治君去迎奉這把明顯是贗品的刀……」
「這是有心人故意為之,想要讓九條家出個大醜……還是僅僅只是不知情之下想要幫助柔和無害的道治君賺點功勞呢。」
她慢慢扭曲了唇角,略微提高了一點聲音,哼笑了起來。
「哼……事情,好像會變得愈來愈有趣啊?」
「看來,這一趟京都是非走不可了。」她沉吟道,慢慢地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而且,不但要去,並且要把事情辦好——」
「二條城中的『三日月宗近』,我說它是真品,它就是真品。」
她充滿信心地轉向一旁表情茫然、但目光信賴而期待地望著她的那個青年。
「即使迎奉著這麼名貴的刀……半路上也不會有事。」
「想要來打這把刀的主意的人……想要來算計道治君——算計我們的人,都好好地看著吧。」
……
次日下午,從外調查走訪歸來的藤田五郎又被暴躁的西野警部叫進了辦公室。
「嘖,真是麻煩的一家人……到底有沒有完……」西野警部這麼嘟嘟噥噥地抱怨著,看到說了一句「失禮了」就推門而入的藤田五郎,一臉烏煙瘴氣的表情。
「餵藤田!夜間連續殺人狂事件調查得怎麼樣了!」
針對西野警部這種很沖的語氣,藤田五郎似乎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拿出那種冷靜的態度,鎮靜地開口道:「……因為近日那個殺人狂並未繼續作案,所以只是完成了一些外圍證物的驗證和相關調查……還有,之前的那些發現受害者遺體的目擊證人,也每一位都訪問到了,並且取得了他們詳細的證詞。」
西野警部泄氣地衝著他擺了擺手。
「唉,算了。本來叫你來也就不是為了那件事的……」
藤田五郎:?
西野警部:「是上次那家攀上了來自薩摩的大人物、因此硬要警方去他家獨子的訂婚宴上戒護的麻煩人家,這次又有新的麻煩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