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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吧。但是我該死的一點也不——」
他的憤怒之言還沒說完,就看到面前的她眨了眨眼睛,張開嘴,無聲地說了一句「哇哦」。
哇哦。
柳泉想。
瞧瞧她剛剛聽到了什麼——
他說,I don’t give a damn.
這句話雖然粗魯了一點兒,但是用在這裡,意思再明確不過了——
他在說,他現在一點也不關心真正的莉莉的守護神到底是什麼——他的守護神也不是因為莉莉才會變成鳳凰的;對嗎?對嗎??
她覺得自己那從剛才開始就被一連串令人震驚的事態變化而擊穿了的、空空蕩蕩的大腦里,驀地嗡然一聲——有股欣喜的小火苗翻卷上來,瞬間就變成一片燎原大火,燒毀了她腦中名為「謹慎」和「理智」的東西。
所以,她邁開腳步,跟隨著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就活像她初到這個世界時莉莉所遭遇的那記衝擊力極強、足以把人撞進校醫院的鬼飛球一樣——
咚的一聲,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裡。
斯內普似乎對她採取的行動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被她猛衝上來的力道撞得一連後退了好幾步,最後後背撞上了一個沉實的桃花心木柜子,才算勉強停了下來。
「喂!!」斯內普咆哮起來。
「你到底是在做什麼——」
他還沒有吼完,就感覺到腰間被她的雙臂纏上;下一秒鐘她就用力勒緊他的腰,讓他立刻就好像喘不上氣來,臉色也漲紅了。
他現在感到自己好像無路可退。後背緊貼著的是裝著各種魔藥材料和用具的柜子,他甚至一仰頭,後腦就會撞到那個裝滿珍貴材料的柜子上。可是他身前——不,確切地說,就在他懷裡——是那個狡猾的、令他一直以來都煩躁而困惑,就在前兩天居然還聲稱自己其實是個麻瓜,但戰鬥起來卻比最出色的巫師還要優秀的女人。
她不但故技重施地把他逼迫到了後背緊貼柜子、前路也被她堵死,令他動彈不得的地步,而且還用盡蠻力勒住他的腰,讓他呼吸不暢——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剛剛還喪失理智地衝口而出,說了一些他一定是中了迷情咒(哦,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種可怕的魔咒的話)才會說出來的言辭,背棄了他一直以來都忠誠地想要挽救的好友,放棄原則、毫無尊嚴地祈求她留下來——
毫無疑問,他一定是瘋了。
他這麼想著,雙臂微張,懸空在她肩膀的正上方,左右為難著不知道該不該落下去攫住她的肩頭,究竟是推開她還是回擁她——
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咚咚咚地,跳得非常大聲,還有著嗡嗡的雜音,就像一輛破破爛爛的馬車叮叮咣咣地從石板路面狂奔軋過發出的震響。他的視野也花得簡直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甚至看不清她現在的動作;再去看四周的時候,卻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失焦的扭曲影子,可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那些影子周邊都像是鑲著光芒形成的亮邊,刺目到他只能眯起雙眼。
他心悸、冒汗、喘不上來氣、眼前一陣亮一陣黑。他覺得照這樣推論的話,說不定自己中的不是什麼迷情咒,而是鑽心咒——他從前也曾經中過好多次伏地魔的鑽心咒,那個邪惡的黑魔王慣於用此讓其他人痛苦,即使對方是他的手下——但是也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在痛苦的同時還能夠感到一種深刻的悸動,仿佛心臟上忽然長出了小小的雙翼,奮力地撲騰著,像是要帶著他的整個人一道向著晴空的雲上飛過去。
他忽然間又有點恍惚,覺得自己仿佛是已經置身于晴空的雲層上了那樣,被陽光照耀著,渾身暖洋洋的,卻沒有一點力氣,就像自己也融化在今天燦爛的陽光里那樣——
然而下一刻,她的聲音就把他拉回了地面。他聽見她說:「西弗勒斯,抬頭。」
她的聲音里仿佛憋著一絲淺淺的笑意,這讓他有點困惑,也不知為何漸漸有點兒惱羞成怒;他猛然睜大了雙眼,想狠狠地瞪她幾眼,再釋出他那著名的、專屬於魔藥課教授的威壓——
可是她就仿佛頭頂上也長著眼睛,能夠看穿他此刻的一切動作以及背後所隱藏著的深層次的心理活動一樣。他剛剛睜大眼睛,她就抬起右手,指了指他們的上方,又說了一遍:「西弗勒斯,抬頭啊。看看上邊——」
斯內普憋著一股氣,惱火地猛然仰起頭來!
卻赫然看到他們頭頂的天花板上原本懸吊著的那盞老式的五枝燭台型吊燈,不知何時竟然變成了——
一個巨大的槲寄生花環。
斯內普:「……」
他幾乎是立刻就條件反射一般地想到了……一些和這種「懸掛在頭頂的槲寄生花環」有關的——糟糕的習俗,以及和麻瓜的那種可怕習俗相關的……回憶里的場景。
他下一個瞬間就馬上低下頭去狠狠瞪著她的頭頂——因為她把臉埋進了他懷裡的緣故,他現在也只能看到她那一頭紅髮頂端的那個小小的發旋。
他毫不懷疑正是她剛剛在他因為被她攔腰抱住而頭腦混亂了好一陣子的時刻,偷偷地用變形咒把他們頭頂的吊燈變成了這種……可怕的槲寄生花環!哦,梅林在上,這個女人到了現在還是這麼狡猾而大膽——她的意圖簡直再明顯也不過了!難道她把吊燈變成槲寄生花環,就只是為了慶祝馬上就要到來的聖誕節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