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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想起了自己是在怎樣的場景之下說出這種話的,柳泉無聲地咧開嘴, 苦笑了一下。
「我當然會支持你的一切選擇, 只要你認為那是最好的選擇。」她出人意表地答道。
宗像禮司好像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微微吃驚地抬起視線來,目光落在她的後背上。
「哈?」
柳泉卻沒有給他對這句話作出評論的時間,繼續說道:「……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對所有的事情就不會產生併合理表達出自己的看法。」
宗像禮司沉默良久, 才用一種異常嚴肅而略帶深思的口吻說道:「是……這樣嗎。」
他那過於聰明的大腦很明顯在認真思考著她的話。然而, 「得知」是一件事,「接受」或者只是「習慣」, 又是另外一件事。
柳泉並不覺得這個問題是什麼足以動搖他們之間感情的關鍵點, 她只是覺得這種會在磨合期出現的問題來得有點不是時候——外面的街道上還飄著一個斯托卡權外者呢!——然而這種事在對方並沒有真正做出什麼犯罪事件來之前也並不容易抓住證據, 她只能暫時按捺下心頭因為此事升起來的那一絲焦躁情緒, 按照自己現在下屬的身份說了一句「那麼我告退了」, 就繼續往前走去, 離開了室長辦公室,給室長大人留下一點慎重思考的空間。
於是這種僵滯的氣氛就又這麼持續了好幾天。
這天中午,趁著室長大人再度外出的機會, 柳泉又在天台上打電話。
「周防前輩?是我, 柳泉信雅。……有一件事想請教你。」
她頓了一下, 似乎是被電話那端的人不客氣地噴了,臉上露出一個苦笑。
「好吧……尊先生。」她換了一種稱呼,語氣也隨意多了。
「那天謝謝您特意提醒我。那個人的超能力很有趣,假如不是你事先提醒過我的話,還真的不太容易注意到自己身後跟著這麼一個人……」
「我只想問問,既然這個人那天是在鎮目町出現的,那麼您和赤組的各位是否對『市村零』這個人有印象?他是在鎮目町出沒了一陣子,還是那天偶然在HOMRA附近出現的?」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又簡單回答了幾句,柳泉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是嗎……赤組那邊都沒有頭緒嗎……這可有意思了。」
她的唇角微微一彎,露出一個有點凜冽的笑容。
掛上了電話之後,她並沒有在天台過多停留,就走向通往樓梯的防火門,推開門進了大樓。
然而當她在SCEPTER 4大樓內部那華麗得簡直不像是一個小小的分室這種機構夠級別擁有的巨大樓梯上拾級而下時,她忽然停下了腳步。
淡島世理剛巧出現在轉角,似乎是從另一條走廊里出來的,同樣正打算下樓。看到柳泉,她好像微微一怔,朝著她點頭致意之後,沉吟了片刻,還是叫住了正準備繼續下樓的柳泉。
「柳泉……」淡島以她的姓氏稱呼她,左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一臉的憂心忡忡。
「也許這件事我不應該貿然過問……不過我認為再放任事態自由發展下去的話,遲早會影響到公務。」
一聽到這種開場白,柳泉就意識到淡島姐姐要跟她談什麼。她在樓梯上站定,回過頭去望著淡島姐姐,心裡直想嘆氣。
說起來……目前這種情況確實略微妙。
她和室長大人好像誰都沒有鬧彆扭,又好像誰的想法都沒有錯,然而就是在某個節點上擰上了,像彼此較勁一般,不認為自己有讓步的理由;因為假如在此處退讓的話,那麼對方就可以一舉占據上風、並且將自己的讓步視為理所當然,今後在處理問題的時候也形成思維慣性——這可比單純的讓步要糟糕得多。
換言之,正如在本生世界裡她一個已經結婚的表姐在秀恩愛的時候無意中說出的話一樣,「結婚的時候我就想過,他的衣服我都可以替他洗,但是內褲和襪子一定要他自己來!這一步是底線,絕不可以退讓!讓了的話他就會從此把我當作什麼事情都可以替他包辦的傭人兼老媽子,以後再把我當成黃臉婆就毫無心理障礙了!」
柳泉還記得,發表了這種驚天動地的言論之後,表姐就繼續繪聲繪色地闡述了關於誰洗髒內褲和髒襪子的問題,她和表姐夫之間爆發了一場長期的攻防持久戰。戰況激烈的時候,表姐戴著塑膠手套把姐夫堆在那裡就是不洗的髒襪子一雙雙直接往垃圾袋裡扔,而表姐夫就一雙雙新襪子往家裡買;不過最後,這場戰爭以表姐的勝利而告終。幾年以後,表姐夫還是那種一回家就很懶散的畫風,然而他也開始慢慢地除了內褲襪子之外自己動手洗洗衣服了——再來是知道去買菜了,知道修水管換燈泡了,知道去交水費電費煤氣費了……
嘛,這種家長里短的事情聽上去就不符合室長大人的畫風。然而事情的道理都是相通的。一方總是在讓步、另一方總是在進攻的話,事情是不會長久的。必定要在雙方持續的試探中,尋找出一個讓大家都覺得可以接受、今後也可以比照這種模式去相處的平衡點才行。
想到了這些,柳泉也慢慢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關鍵其實並不在於愛情的多少,也並不在於吵架或冷戰,在於的是如何長久的相處,如何在這種長久相處之中還能保持自我、保持自己那些以前會讓對方愛上的美好特質、保持新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