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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總覺得自己的心臟上也微妙地被她插了一刀呢。【微笑
泉小姐就好像神經粗到壓根沒發覺他的情緒哪裡不對一樣,繼續說道:「那麼,今晚的會場裡如果沒有他要報復的新選組前隊士的話,就一定會有哪個洋人被他鎖定為目標——可是這種招待洋人的舞會,來參加的洋人至少有二三十人,到底誰才是他的目標呢?」
土方終於找到了自己能夠稍微發揮一下分析能力,打斷她繼續給自己無心插刀(?)的機會,立刻說道:「那個丟失『長曾彌虎徹』的洋人,只是個富商而已,並沒有相應的高位,大概不能算是阿部滿意的目標吧……除非這背後還有什麼我們沒有查到的糾紛。」
「應該沒有。」泉小姐果斷地答道,「他們是真的非常生氣於丟失近藤先生的那把刀,才稍微走了些門路施壓重啟調查的。這樣的話,假如有任何有助於破案的線索,即使是不太好聽的、他們與本地人發生的糾紛,他們也會提前告訴我。更何況他們算是十分裝模作樣、注重形象的一家,大概不會為了坑騙本地人的幾個錢而動什麼見不得人的手腳的吧。」
「我也聽說他們只靠著一艘艘滿載的貨船就賺得盆滿缽滿,」土方說,「阿部也不可能有什麼傳家寶被他們騙走吧——他以前……」
他一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差點說出「他以前就窮得很,假如有好東西的話他肯定早就換錢了」這種能夠暴露自己真實身份的話來。幸好他及時醒悟,咬住了話題,改口道:「……他以前到現在一直不都是那樣嗎,並沒有什麼異常暴富的時刻。」
或許是他使用的措辭讓人感到有趣,泉小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沒錯。」她在土方炸毛前及時笑著點了點頭,扯開了話題。
「所以說還是應該考慮那些洋人啊……今天會到場的職位最高的洋人是誰?哪一國駐橫濱的總領事之類的嗎?」
土方搖了搖頭,不由得有點後悔早上沒仔細問問山川浩今晚這個舞會的詳細情報。他說:「不過等一下進去之後,我應該可以找到能夠獲取這些情報的……友人,問問清楚。」
泉小姐點點頭,想也沒想就給自己安排了任務:「那我就四處遊走一下,正好確定一下阿部在哪裡,化裝成什麼樣的人,他手裡有沒有武器之類的。」
土方:「……很好,就這麼辦吧。」
分好工的兩個人到了鹿鳴館門口。守衛眼看著他們兩人是從人行道上步行走過來的,而不是從直接停在門前的豪華馬車上下來的,目光就有點變了。
土方低聲說了一句:「可惡,是看不起我嗎——」
結果下一刻他就感覺右臂一沉。
他愕然轉過臉去,發現那位泉小姐已經若無其事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土方:!!!
「你這是做什麼?!」他壓低嗓音按捺著怒氣質問道。
泉小姐笑眯眯地答道:「做個優秀適格的女伴呀~」
她的尾音帶著戲謔的小波浪線,土方一瞬間就感覺自己的頭更痛了。
門口的守衛已經側目得快要把眼珠子側到腦後去了。
土方只好咳嗽一聲,從外套內側的暗袋中取出那張請柬,遞給守衛。
守衛接過來看了一眼,立刻從審視懷疑的態度換成了一副恭敬的姿態。
「歡迎您,內藤先生,呃——」他的目光在土方和泉小姐兩人身上逡巡了幾個來回,就好像在試探著應當如何稱呼土方的這位打扮華麗、氣度不凡的女伴似的。
土方還沒說話,就聽見身旁的泉小姐用一種和悅的語氣含笑說道:「……夫人。」
土方:!!!
他猛地轉過頭去瞪著她。
泉小姐泰然自若地直視著那名在門口負責檢查請柬的守衛,甚至依然微笑著——只是在笑容里隱約加上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魄力。
結果在土方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麼回應的時候,守衛就迫於泉小姐那種【微笑底下隱藏的魄力】,擠出一絲笑容客客氣氣地說道:「好的,內藤先生和夫人,請——」
並且還側身低頭,姿態非常恭敬地等著土方和泉小姐兩人進入鹿鳴館。
土方:「……」
行叭。
反正他現在沒有結婚,將來也不會想要再結婚。因為世界上他唯一想要娶的女人已經在鹿兒島湛藍的天空下化作了灰燼,就像是那些喝下變若水、盡力奮戰之後燃燒了最後一絲生命力的同伴那樣。
而她喝下的變若水,是他交給她的。
她之所以落到不得不喝下變若水才能保命的地步,也是因為要頂替他前往弁天台場,然後在一本木關門那裡被伏擊了。
後來他也想過,那個伏擊他的人,究竟是哪一方派來的。
結論很難以置信。
他自己也認為,那個人,不太可能是新政府軍的。
那些薩長人固然痛恨他,可是他們報復新選組的手段,他懂。看看近藤君最後的遭遇就知道了。
他們想要報復他,只會把他抓起來,讓他光天化日之下跪在人群面前,大聲宣布他的罪狀,然後砍掉他的頭顱,就像他們羞辱一個真正有罪的壞蛋那樣。
而且,那個時候,幕軍的戰敗已經註定不可避免。即使他土方歲三活著,也不太可能再拖延這個結局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