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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說著,好像也確實合作似的移動了腳步,慢吞吞地走向床邊坐下,卻並沒有立即聽話地鑽進被子裡睡覺,而是目光里含著微微的惡意、打量了她一下,正色說道:「啊,這麼說來,我也覺得我放你進來這件事做得很不明智,也許會加重自己的感冒呢。」
柳泉:「……」
鎮靜。不能跟病人計較。更不能跟室長計較。
「您確定是因為著涼而感冒了嗎?吃藥了嗎?吃飯了嗎?喝水了嗎?有沒有發燒?」她向室長SAMA拋出一連串問題,回頭檢查了一下桌上的水杯,發覺裡面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水已經涼了。
宗像禮司並沒有立刻回答她。
作為本校的生徒會室室長,說起來這種動漫里假如不給這種人準備大一些、條件也更好一些的宿舍的話,簡直就等於OOC。所以宗像禮司的宿舍,看上去要比柳泉的宿舍大一倍,除了有比普通學生宿舍還要大的、自帶浴缸的浴室之外,居然還有獨立的開放式廚房——雖然面積很小,只擺放了兩眼的電氣灶和一部小冰箱,也算是設施齊備了。
柳泉繞過隔開廚房與房間的流理台,找出水壺來燒水。然後她又打開冰箱看了看,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冰箱裡簡直像是電器大賣場裡的樣品一樣整潔乾淨,除了象徵性地放了幾瓶昂貴的礦泉水之外,就是幾隻蘋果、橙子和幾根香蕉之類的水果。
完全是一點食材都沒有、不可能讓任何女性一展廚藝攻略這個房間的主人的節奏。
柳泉只好摸出短褲口袋裡的終端來給伏見打電話。
那份什麼文件看樣子是需要伏見代為處理了,另外她一旦大搖大擺地走出男子宿舍的話就不太可能再光明正大地回來,所以她也不可能去校內的便利店買食材或去餐廳買晚餐,所以伏見還得兼職送飯。
不知道室長這裡還有什麼藥?假如缺少什麼的話最好也叫伏見一次都採購齊全送過來吧?
在心中這樣思考著,柳泉在終端里搜尋著伏見的聯繫方式。
然而下一刻,有一隻比她的手更大的手覆蓋了上來,卻並沒有碰到她的手,而是虛虛懸在空中,正好擋在她的終端屏幕之上,阻斷了她的視線。
「這件事不用告訴任何人。明天我的病就會好的。」
柳泉愕然。
「為什麼?」她下意識脫口而出。
宗像禮司收回手,重新施施然盪回床邊,就那麼隨意地坐下,好像也沒聽到柳泉剛才告誡他「請不要赤腳站在地上,另外請把衣服扣子都扣好」的話似的。
不過,說起來,這個房間裡確實沒有開空調。在夏季的傍晚,雖然燃燒了這個世界一整天的暑熱已經逐漸在褪去中,然而還是會有些餘熱不肯散去、使得室溫仍然稱不上多麼舒適呢。
柳泉頭頂還懸著系統菌發布的那個【絕對服從】的任務,所以即使現在室長大人下令讓她潛出去買了晚餐再潛回來,她也必須遵從;不通知伏見室長SAMA健康狀況欠佳這件事,與之相比不過是小事一樁。
柳泉只好從諫如流(?)地鎖上了終端的屏幕,回頭在整潔乾淨得像是家具城的樣板間一樣的廚房中翻了翻。
本來覺得這個世界好歹也算是同人作品+遊戲世界的設定,在這種【可攻略男主之一生病 】、足以回收重要CG或回想事件的時刻,好歹也應該給玩家提供一小袋白米或者幾個雞蛋、一把麵條之類的道具,讓玩家以【系統出品,必屬精品】的廚藝技能狠刷一下好感度,把白米粥或者雞蛋面做出鮑魚粥或者魚翅撈麵一樣豪華的口感(大霧!),立即將男主角拿下什麼的!
結果她還真是高估了這個提倡「無為而治」的系統菌的尿性。
宗像禮司的廚房簡直就像是被颱風來回掃蕩過三次一樣乾淨。柳泉甚至細心地看了看垃圾桶,結果連剩飯剩菜或者水果皮都沒一點!
摔!室長大人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是什麼大明神所以生病了也不用吃飯不用吃藥就能重新變得生龍活虎吧!?
柳泉簡直連嘆息的力氣都沒了。
當她正在左右矛盾地思考,是現在就翻臉衝著室長大人吼叫、強迫他吃飯吃藥什麼的好,還是低聲下氣地委婉勸說他「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更好的時候,突然聽到室長大人咳嗽起來。
柳泉一瞬間就炸了毛。
提著剛剛燒開沒多久的水壺去給他那個剩下三分之一涼水的杯子裡續滿了水,柳泉把那個水杯遞給咳嗽得頗有一點狼狽的宗像禮司,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把幾乎一杯水都喝完了,才單手叉腰問道:「那麼藥呢?請問您吃感冒藥了嗎?」
她的右手還拎著那個幾乎裝滿了開水的水壺,大有萬一聽到令自己不滿意的答案,就把那整壺的開水澆到他頭上去的氣勢。
宗像禮司苦笑了一下,指了指書桌上的一隻小小的醫藥箱。
柳泉走過去打開來看了一下,發現和生徒會室那隻豪華初回特典版的三層大藥箱不同,這隻小藥箱裡僅僅零散放著一些常用的藥物,比如感冒藥、退燒藥、治療腸胃的藥,以及一支體溫計,還有消毒噴霧和繃帶等治外傷的用品。
不過這也夠了。柳泉放下心來,挑出體溫計回手遞給室長SAMA。
宗像禮司又苦笑了一聲。
在生病的時候,他意外的氣場終於變弱了一點(霧!),聲音裡帶著的那種不容置疑的強大權威也消失得差不多了——又或者僅僅只是此刻他懾於柳泉拎著的那隻開水壺的關係而稍微收斂了一些自己黑泥滿滿的囂張氣場(?)——他低聲答道:「我量過了,不怎麼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