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2頁
「我想這個應該交給您。」他簡單地說道。
女審神者面帶詫異之色,伸手取過那張折了幾折的懷紙,剛一打開,臉色就猛然變了。
三日月宗近適時地又補充了一句。
「雖然當時他臉上露出的表情,在我這個老爺爺看來,應該是在說『到了這種時候,我也不知道這個應該交給誰,不過假如能夠傳達出我最後的志向就好了』一類的意思,不過,我可不是幕軍的一員,也不知道這種類似辭世詩一樣的東西應該交給五棱郭里的人還是日野宿的人……」
他頓了一下,終究沒有把那聲口頭禪似的啊哈哈哈的笑聲發出來。
「所以,我覺得給你也不錯。」他說。
女審神者的長睫劇烈顫抖了幾下,臉上原本充滿信念與勇氣的光彩有些黯淡了;但那絕非因為喪失了勇氣或自信,而是因為永遠失去了心目中一個很重要的人、且再也找不回對方而產生的單純的悲傷。
她慢慢點了點頭,蠕動嘴唇無聲地說了一句謝謝,然後慢慢展開那張沾染了許多血漬的紙。
展開的時候,似乎是為了掩飾自己突如而來的那種軟弱的情緒,她還勉強地笑了一下,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假如寫著『嘆兮春之月,平原狹居寢難眠,唯念月色涼』的話,那就真神作了啊——」
然後,她自我解嘲似的語聲慢慢地哽住了。
因為那張紙上,果然是她所熟悉的、龍飛鳳舞一般的字跡,寫著昨夜她曾經大聲念出的詩句。
【孤臣身殉蝦夷島,忠魂永衛東方君】。
她慢慢地閉上了雙眼,蠕動嘴唇,無聲地吐出了幾個音節。
「……土方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6月28日:
下次更新在周末。
終於進入最後的真相線了,我也很高興【喂!
另外,妹子念的那句詩是她從薄櫻鬼世界裡離開的時候,留給副長的。但是其實現在犧牲在函館的已經是歷史上的那個副長了,妹子那麼說也只是為了自嘲而已。
第798章 【回歸篇之四】 218
可是千言萬語, 前塵過往, 最後也只能歸結於這一聲呼喚中而已。
女審神者很快復又睜開了眼睛。然後,她仔細地將那張上面還沾有血跡的懷紙小心翼翼地疊了幾折,塞進自己今天穿的外衣口袋裡。
她在衣袋上輕輕拍了兩下,深吸了一口氣。
「好, 就這樣吧。」她自言自語似的說著, 重新直視著面前那位天下五劍之一的付喪神。
「你準備好了嗎,三日月?」她含笑問道。
在半空中接觸到她明澈的目光,三日月宗近也微笑了起來。
他戴著手套的那隻左手輕輕摩挲著腰間本體刀的刀柄。
「『愛會讓人粉身碎骨』——在漫長的光陰里,我仿佛聽過這樣的說法。」他微笑答道。
「今天,我很想試一試。」
女審神者注視著他。她的目光逐漸明亮了起來, 直到耀眼不可逼視。
「那就, 一起出發吧。」她說。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地相視而笑。然後, 她率先走向這個狹窄得有如電梯間的小房間門口, 雙臂微一用力推開房門。
起初一切如常。循著正途登記訪客之後, 女審神者和她的近侍被帶到了之前那間小會客室之中。
在內等候的, 也仍然是之前那位嚴肅的男人。
柳泉之前並沒有十分仔細地觀察過對方——也許是之前自己處於那種圖樣圖森破的時代, 覺得無禮地一直盯著作為自己上司之代表的對方看是一種魯莽造次的行為——不過今天既然她的心境已然不同了, 所以她就謹慎地以一種不會引起對方側目的柔和視線和不至於失禮到引起注意的頻率,不著痕跡地以眼神掃描(霧!)了對方一下。
這麼近距離仔細看去,才發覺對方其實年齡感也並不是多麼強烈, 與其說像是個中年男人, 不如說是更靠近三十代這一邊——起初他還是帶著那種近乎營業性的、目光銳利卻表情和藹的神色, 端坐在一側的沙發椅上,但當他的目光落到說了一聲「我打擾了」就推門進來的女審神者身上、看到她手裡拎著的那個形狀可疑的小包袱之後,他臉上的那絲笑意慢慢冷卻了。
「……編號77853的本丸審神者,清原君。」他緩緩說道,「今天你給我帶來了什麼?」
柳泉從容地朝他報以一笑,繞過椅子來到他對面的位置上,將那個小包袱平放在他們之間的木桌上,然後一點點解開。
現在,靜靜躺在樸素的土布上的,是一柄脅差。
那個男人的視線下落,停在那柄脅差上片刻,又抬起眼來,注視著面前為了解開包袱而微微躬身、姿態卻顯得不卑不亢的女審神者。
「哦呀?」他說,「堀川國廣?」
女審神者微微一笑。
「是從脫走的審神者神無凜音那裡收繳到的,她最後的武器。」她從容不迫地答道。
「當初她選擇了這柄未曾召喚出付喪神的『堀川國廣』,作為隨身的武器。脫逃之時,也一併將其帶走了。」
「經過審問,她承認自己原本就打算在1868年這一時代生活下去,以逃避時之政府的追索。選擇『堀川國廣』,也是考慮到脅差便於隨身攜帶,且堀川國廣對幕末時期應有特殊感情,一旦有所需要,她可以使用自身的殘餘靈力將付喪神從中召喚而出,作為自己在當下時代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