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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柳泉君嗎?請到這邊來。」
被點了名, 現在撤退也來不及了。柳泉只好硬著頭皮走到他身旁。
「抱歉……也許是因為第一次社團集訓合宿來到這種無人島, 精神太過緊張和興奮了一點,所以總是有點睡不著……就出來走走。」她解釋似的說道。
也許是因為很高興聽到她主動招認,省了他逼供的工夫(?),宗像禮司微妙地勾起唇角。
「最近,開始能夠聽到柳泉君主動說起一點自己的事了呢。」
柳泉:「……欸?!」
宗像禮司:「之前,感覺柳泉君真是在嚮往著網球部啊……加入青部,也很勉強吧?被勉強得受不了的時候,就賭氣似的說要加入白銀部……我並不真的認為你是因為認同白銀部的理念才要加入他們的。」
柳泉:「……」
所以說為什麼要因為半夜睡不著覺而打算出來文藝地吹吹夜風聽聽海浪呢。瞧瞧自己現在又要陷入no zuo no die的境地了吧……
一招秒殺了柳泉,讓她啞口無言,宗像禮司似乎感到很愉快。
「然而最近,柳泉君偶然也會說起一點自己的事了呢。比如上次煙火大會的時候,柳泉君說自己以前從來沒有和社團的同伴一起參加過……而且還說自己以前經常能考第一名、經常能在比賽中得獎、小的時候喜歡挑食、還喜歡翻牆和爬樹……」
柳泉徹底囧了。
「不室長那些都是我的黑歷史求您趕快把它們都忘了吧……」
誰知道自己在閒聊的時候為了應付室長而隨口說出來的話,會被對方記得這樣清楚呢?!這種【不動聲色的套取口供】以及【如何讓對方在毫無防備中招供】的技能,室長大人顯然已經修到了滿級啊!
宗像禮司呵呵地輕聲笑了起來。
「那些,都是柳泉君人生中重要的組成部分。我很高興聽到柳泉君提起那些事呢。」
柳泉:……不,室長,其實你只是喜歡這種知道全世界的一切秘密、並在其中尋找樂趣的過程吧……
柳泉有點垂頭喪氣。
「即使您這麼說我也不會覺得更好一點的……說到底,我為什麼要把這些事說出來呢,明明說出來只會讓自己覺得很尷尬而已……」
宗像禮司異常地溫和,居然並沒有嘲笑她。
「不,其實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柳泉君最近會開始聊起這些事了呢。」
柳泉一窒,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像是那天突然出了運行故障的摩天輪一樣,在勻速運行著的時候陡然一頓,搖盪起來,令人暈眩。
裝糊塗其實在本校的「品行方正大明神」面前是完全的無用功。柳泉雖然並沒有走過任何感情線,然而她的雙Q還是可以聽得懂這種措辭稍微有些微妙的話的——但是現在她不明白的是,室長大人到底打算做什麼?!
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打算走感情線的人物。
那麼是打算用感情來籠絡她嗎?因為她雖然勉強加入了青部,也顯示出了令人滿意的、身為權外者的能力,卻始終似乎不像青部的其他成員一樣無條件地遵從和信服室長大人……
不,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打感情牌什麼的,籠絡什麼的,她認為室長大人即使是再OOC也沒這麼渣。
……或許,是感覺能夠在她身上發現與別人不同的興味,覺得像她這種天生自帶超能力的「權外者」難得一見、所以值得他研究一番?
在那篇同人原作里,您也是這樣打算好好研究一下沙耶醬的嗎?她又是如何回應的呢?
柳泉忍不住微微嘆了一口氣。
「大概是,開始認同自己作為青部一員的身份,並且打算認真地為之付出努力了吧?」
宗像禮司大概沒有預料到她會這麼回答,眼裡真正出現了一絲興味。他面朝大海,雙手環在胸前,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哦?!」
室長的問題,即使只有一個字,也值得……不,是必須認真作答的。
「我開始在想,同為特殊社團,為什麼只有青部擔負著生徒會、風紀委員會等等諸多事務,維持著校內的一切秩序、以及學生事務的進行呢?」柳泉思考著慢慢說道。
「假如單單說『赤部是不良聚集的社團』或者『白銀部人數太少所以完全不是能夠託付重責大任的社團呢』之類的話,似乎也有道理……然而我覺得那一定不是全部的理由。」
夜間的沁涼晚風吹過海面,帶來一陣略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
月光下退潮的海水仍舊發出細碎的海浪聲。
「我並沒有研究過青部演化至今的歷史,也不知道身為青部部長是不是一定要身兼生徒會室室長的職務,」柳泉繼續說道,她的聲音顯得清澈而寧靜。
「然而我覺得,正因為如今的青部部長以及生徒會室室長都是宗像前輩,而宗像前輩是這樣一個人,青部才會發展到如今這個樣子啊。」
宗像禮司靜默了一霎,低低地發出一個「哦?!」的音節來。這一次,他聲音里的那種興味十足似乎消失了。
柳泉眺望著月光下深暗得近乎藍黑色的大海,突然笑了一笑。
「雖然會動用青部的資源和部下來給別人稍微造成一點困擾,比如強迫入部什麼的、比如找個學生投訴的藉口就去為難一下對頭的社團什麼的……然而在突發事件的時候、在危急的時刻,卻是十分可靠的呢。」她的聲音里含著一點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