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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看出她臉上還是一副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下定決心配合上司的別出心裁這樣的表情, 宗像禮司突然又咳嗽了一聲, 面色更加端正嚴肅了。
「這是我經過認真思考之後才提出的請求, 我希望得到你的同意。」他說。
「請求」兩個字卻一霎時像黑夜裡被撞響的鐘那種宏大清冽的鐘聲一般,噹噹當地在她腦海里反覆迴蕩了數次,徑直撞開她腦中自從聽到室長的提議之後、就一直混沌不安的迷霧。
【絕對服從】。這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從那片迷霧中漸漸浮升起來。
……所以說系統菌你當初給我布置這個破任務的時候果然抱著的是不坑死玩家不罷休的心吧!!
這也是室長大人的要求。而室長大人的要求是必須聽從的。因為在險些被[嗶——]掉的同人原作里, 沙耶妹子就是這麼做的。而作為她在這個破碎世界裡的頂包人, 為了不引起劇情的脫軌、世界的崩潰, 按照系統菌的安排,柳泉也必須這麼做。
正如室長大人決意為了驗證這一類不靠譜的、靠著花言巧語編造出來卻無法實現的浪漫橋段就哄騙了一代又一代少女們的小說是有多麼的不可靠,就寧可犧牲一下自己的節操(大霧!)而親自下場體驗一樣(咦感覺有哪裡不對?!)。
這種奇怪的獻身精神(!?),非關愛情。只是證明。只是使命。
柳泉終於艱難地把自己的頭點了下去。
「請……請多指教,那個……宗像前輩。」
室長大人心情很好似的眯起了眼睛。
「我發現了哦。」
柳泉:「……什麼?」
這麼快就發現她的不情不願?!還是發現她答應的背後別有玄機?!
宗像禮司卻似乎沒有察覺到她微妙的心虛一般,語氣里有絲趣味。
「柳泉君對我的稱呼,在不同的時間有著微妙的差別呢。」
柳泉一愣,「欸?!是、是這樣嗎?!」
「欸~是這樣喲。」宗像禮司笑意怡人。
「比如在心情好的時候,或者很明顯有求於我的時候,會叫『宗像前輩』;然而在我讓你去做事、而你不願意的時候,或者你因為某種原因不太贊同我的決定、又不敢說出來的時候,就會叫我『室長』。」
柳泉混亂了。然而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啊?!
從頭到尾一直占據上風、一個接一個梗拋個不停,讓她疲於奔命的宗像禮司,施施然又放了一個大招。
「所以,為了避免這種稱謂上的混亂,交往吧?」
柳泉:「哈……?!」
柳泉感覺自己的腦子此刻已經徹底不夠用了。
室長這種想起一出是一出的畫風,她真的能夠順利適應並保證交往愉快嗎……?!
宗像禮司輕笑一聲。
「一想到以後就聽不到你再叫我『室長』了,不知為何感到稍微有點期待起來了呢。」
柳泉:「……不如果你希望聽到我仍然使用『室長』這個稱呼的話當然也可以……」
聽到她的提議之後,宗像禮司訝異似的在那副細框眼鏡之後睜大了雙眼,異常嚴肅地說道:「哦,當然不。」
柳泉終於忍不住順口吐了一句槽:「沒關係的反正也是這種類似學術探討一般才建立起來的約定……從這一點上來說,與其說是新交往的情侶,不如說更像是新成立的學習小組吧……」
宗像禮司微微一挑眉,訝異地重複了一遍她脫口而出的那個形容詞:「學習小組?」
總感覺室長大人的全身忽然微妙地湧出一股黑氣,向著周圍的空氣之中四散而去……柳泉閉嘴了。
宗像禮司突然站直了身軀,繞過辦公桌向著柳泉面前走過來。經過辦公桌的時候,他隨手把自己剛才拿著的那本文庫本愛情小說放在了桌上。
柳泉一瞬間就想遁地逃走。然而她並沒有點亮如此高大上的技能、也沒有在系統菌那裡抽到這項超能力。於是她只能僵直了身子站在原地,睜大了眼睛看著宗像禮司愈走愈近,最後停在自己面前。
當然,室長大人似乎並沒有打算立刻就觸發諸如「擁抱」、「牽手」或「接吻」之類自帶CG和回想的粉紅色事件的意思。他只是站在她面前,利用他們兩人之間20厘米的身高差,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
當柳泉被他這種銳利到簡直像是劍刃一般打算剝離她的骨血、直抵她內心的眼神刺得忐忑不安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按照那種小說里的定義,既然我提出『請和我交往』的請求,而你同意了之後,我們當然應該即刻成為戀人關係。」
他微微含笑,用一種優等生才會有的、研討學問的正直口吻不容置疑地說道,就好像他已經實際證明了這個結論是成立的、而她試圖挑戰這一定理的努力十分可笑一樣。
然後,他語氣微妙地停頓了一霎。
「信雅君。」
柳泉一瞬間就因為室長大人【擅自根據他們之間學習小組的結成而改換了稱呼】這件事而爆炸了。
「……誒?!」
宗像禮司就仿佛沒有看到她震驚得五官都不在原來位置上的表情一樣。
「這個約定是否只是打發時間,又或者在這個過程之中能令我們兩人都有所收穫,現在還無從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