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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以圍巾遮掉了一半臉孔的小子似乎再也撐不住他的力道,隨著他手上加勁,那個小子的上身也慢慢向後仰去,握住太刀的雙臂也發著抖,被壓低,直到被壓近自己的身體,雙臂似乎下一刻就完全喪失了發力的角度——

    而在這樣接近的距離上,即使雨勢依然不小,土方也足以看清那個小子露出來的上半張臉孔。

    被圍巾遮掉鼻尖,但鼻樑還是很挺的;眼角處有細小的笑紋,由此可見這小子平時應該是個性格還不錯的傢伙;還有那雙對男人而言略微秀氣了一點的眉毛——

    土方的眼瞳猛然一縮!

    幾乎與此同時,在他眼前極近之處,那雙秀氣的眉毛之下的眼睛驀地一眯。

    下一刻,土方感覺眼前一花,有個小小的黑影劃破空氣,猛然朝著他的眼前飛速襲來!

    他不得不立即直起上身往後一仰,同時強行翻轉了手腕,改變了刀鋒落下的方向,去擋那道黑影的襲擊——以及立刻偏過臉,避免萬一沒能用刀擋下那道黑影的話,自己的臉會受傷。

    下一瞬間從他的刀刃上發出當的一聲脆響!刀鋒都被那道與之相撞的黑影震得微微晃動了一下。

    那是……一塊石頭!  

    土方飛快地回憶了一下剛剛自己視野里的情景,愕然發現那個姓「九條」的小子,反應得比一般人快得多。在土方的刀鋒徹底壓倒他的一瞬間,他似乎因為知道自己的劣勢而壓根沒想蓄力硬拼,而是腳下後撤半步,借著卸下重心導致身體搖晃的一霎那突地飛起一腳——將腳下的一塊石頭踢得飛了起來,直奔他的面門。

    這一招簡直就是土方慣用的那招「揚土迷眼」的變種。

    土方險些沒氣得笑出來。

    用他習慣的招數對付他?!

    或許對方也不知道這也是他習慣的招數,不過,這麼做毫無疑問讓他感到了一陣久違的挑釁之意——不可能就這麼算了吧!

    ……而且,剛剛導致他的出招遲滯了一瞬間的——那種奇怪的發現,或者說,巧合——也不可能輕易就這麼算了,是吧?!

    然而那個姓「九條」的小子好像一點都沒露出什麼異狀。他還是全神貫注於和土方的交手之中,一看到土方的攻勢有稍微鬆懈下來的跡象,立刻氣勢大振,一口氣唰唰唰刺出了好幾刀,那種態度就活像要把土方當作一個真正的、危險的敵手而立斃於當場似的。

    土方:「……」

    啊,說不定剛剛那一瞬間真的只是自己的錯覺吧。  

    但事態容不得他繼續思考。身後的山道上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和亂紛紛的人聲,好像有增援趕到了。

    很快他就意識到這一次運氣不站在他這一邊。

    幾棵樹之外忽然傳來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

    「喂!三郎?!你這是怎麼回事?被糾纏住了脫不了身嗎?!」

    土方:「……」

    對方用那種熟稔的語氣叫出的名字是「三郎」。而他的化名當然不是這個。那麼這就說明——

    來的是薩摩那方的增援。

    他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

    看樣子今天是不可能再擴大自己的勝利戰果了。

    下一刻他就聽到面前那個被稱為「三郎」的傢伙回話了。

    「啊。你來得正好。這裡有個傢伙好像還有一口氣,趕快把他拖回去。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吧!」

    土方當然知道經過剛才的激戰,他們和那個之前被他砍倒在地的薩摩兵之間已經有不遠不近的一段距離了;不過面前這個看來名叫「九條三郎」的小子說話的口吻也太理所當然了一點,就活像他真的有那種能夠把原新選組副長料理一番的身手似的。  

    這讓土方的心中突然竄上了一點較勁的意味。

    那種感覺很陌生,也很久沒有再出現過了——仔細思考起來,上一次產生這種幼稚得像個少年一般的、非要想與什麼人一較高低的感覺,還是在新選組退守仙台的時候。

    老實說,他在那之前就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飄蕩在清原雪葉與山南敬助之間的微妙氣氛。或者說,他一開始是作為一個純粹的監察者和旁觀者,去觀察山南在變成羅剎之後,對清原雪葉這個當晚唯一在場的當事人的態度變化的。

    那個時候,在他看來,山南已經變得愈來愈難以捉摸。而除去新選組——以及那個發展羅剎的「新撰組」——的公務之外,能夠稍微牽動山南心緒的因素極為有限;而幸運的——或者應該說,不幸的——是,他發覺清原雪葉是那種因素之一。

    他曾經數次捕捉到山南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注視清原雪葉的神情。雖然那個時候他自己對諸如這種到了京都以後可以算是功成名就了、於是也可以發展一段男女之間的戀情的事完全沒有設想過,但山南注視著清原雪葉的眼神,他可不會認錯。

    那種眼神很奇怪。雖然帶有懷念、羨慕、矛盾和淡淡的憎怨之色,但毫無疑問那是一種男人看著女人的眼神。那種眼神複雜而深刻,即使土方只是一個旁觀者,看到之後,還是感到了一陣不適。

    他要花了一點時間才明白,那種不適感,來自於那種眼神背後所隱藏著的東西——那是只存在於清原雪葉和山南敬助兩個人之間的所謂回憶和羈絆,更明確一點來說,那是從大阪的吳服屋裡,山南的愛刀「赤心沖光」折斷的一瞬間開始就延伸下去的某種連繫。即使當時他也在現場,也如同缺席了一般;那是他無法斬絕,更無法忽視的一種連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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