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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凜音沒有聽到髭切那句輕若耳語的話究竟說了些什麼;但她已經被柳泉牽製得幾乎失去了耐心。
她原本的如意算盤是將力量強大而深不可測的檢非違使引來, 讓檢非違使去對付清原雪葉這個棘手的敵人。這樣她就能既看到清原雪葉的末日,又能平安且從容地逃離此地——但是現在,清原雪葉卻不但一直頑強地在以一敵多的困境之中生存了下來,並且還獲得了髭切的支援,現在, 更是不依不饒地將她也拖在戰局之中無法脫身!
神無凜音感到了一陣惱怒。
不該……不該是這樣的!
清原雪葉……她明明已經陷入了孤立無援的絕境!她所信賴的部下都被時間溯行軍拖在了那片樹林之中, 無法騰出手來支援他們的審神者;而即使是一直以身手不錯聞名的她,也只不過是凡人的血肉之軀, 要單獨對陣六位檢非違使, 根本就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不可能成功!
只要……只要再多等一下下就好了。再多等一下, 那位傲慢的、高高在上的、看似溫和, 卻無法體察凡間眾生之痛苦的、從天下五劍之中幻化出來的神明, 就能夠體會到他當初加諸於響子婆婆身上的痛苦和絕望——
神無凜音不甘心地咬緊牙關。
可惡……沒想到她竟然還會留有這樣的後手!一個暗墮的付喪神,居然會在關鍵時刻站到了她這一邊!
神無凜音飛快地橫過手中的刀,當地一聲, 及時在清原雪葉的刀鋒削掉自己半條手臂之前架住她的刀。
她飛快地抬頭看了一眼, 卻赫然發現, 現在清原雪葉和那位毫無理由地前來支援她的、暗墮的付喪神交換了位置。
原本應該由清原雪葉對上檢非違使中最棘手、以高速的□□作為武器的那一位,但是現在,和那位持槍的檢非違使對戰的卻是那位明顯已經暗墮了的髭切。清原雪葉已經繞到了靠近她的這一邊,並且看起來打算以疾風驟雨般的攻勢先把她拿下似的。
神無凜音心念電轉,厲聲喝道:「……等等!難道你不想知道,時間溯行軍為什麼會把你引來此處嗎!」
這一句話果然有點作用。清原雪葉疾如電光的刀鋒唰地一聲,及時停在距離神無凜音的前額只有數寸之遙的地方!
「……什麼?」她慢慢地反問道。
神無凜音飛快地吸了一口氣,說道:「你應該也發現了吧,從剛才開始,時間溯行軍一直把你引向這片樹林的方向……」
她指了指天空,神情有點微妙的詭異。
「而且……你大概是不知道,歷史上真正的土方先生,在此犧牲的準確時間吧?」
這句話似乎讓清原雪葉那種充滿銳氣的凌厲神色有一瞬間的波動。幾乎有一刻,那張始終顯得頑強而不可撼動的面容上的那種鎮靜有崩潰的先兆;然而她最終繃住了臉,冷冷地應道:「那與我無關。我現在要做的是完成我的任務——」
神無凜音駭笑了一聲。
「哈!別說得這麼無情嘛。」她眨了眨眼睛,睫毛猛閃了幾下,臉上掛起虛偽的笑意。
「讓我告訴你吧——時間,可還沒到喲?」
她說完的一霎那,注意到清原雪葉指向自己的刀尖輕微地顫抖了幾下。
計劃通√
神無凜音微帶一絲得意地想著,繼續說道:「誰規定時間溯行軍就一定要死命保護這裡的歷史人物,才算和你們對著幹呢?——他們的終極目的,是改變歷史。那麼,『保護土方免於一死』,和『讓土方比歷史上的更早死去』,其實都算是正確的選項啊~」
她話語裡惡意的小波浪線聽上去簡直令人厭惡。
「現在,想必你所統御的那些忠誠的付喪神們,都在那片樹林裡,為了盡力將土方的生命延長到與歷史符合的長度,而拼命戰鬥著哪。」她的目光飛快地往不遠處的樹林方向一溜,又立即收回來,隱隱防備似的繼續觀察著清原雪葉的神態變化。
果然,她看到清原雪葉雖然一直沒有答言,但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了。
這令神無凜音感到了一陣快意。她微微提高了一點聲音。
「你不去看看嗎?……那些改弦更張,拼命攻擊著土方,想要在歷史上他的死期到來之前就將他刺殺的怪物們,現在到底能不能得手呢……?」她惡意地拖長了尾音,表面上卻作出一副感同身受的同情和憐憫的模樣來。
「三日月宗近,現在沒有空暇再來關注你,對你加以援手吧……他大概也不知道,剛剛你差點被檢非違使收割了性命吧……?」她故意反問著,忽而又表情一正。
「啊對了,你現在這是在幹什麼?坐視那一位『髭切』替你去直面最厲害的那位檢非違使的攻擊嗎?哦~難道你想的是——反正他暗墮之後也算是『時間溯行軍』的一份子了,所以這樣的他,即使被檢非違使肅清,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這幾句話和不負責任的推論里充滿著明晃晃的惡意和挑撥,清原雪葉幾乎立刻就如同神無凜音所期待的那般,仿佛被激怒似的沉下臉來。
「這就是你想說的?!」
她清亮的聲線因為怒意而被壓低,聽上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壓感;不過,不愧是那位天下五劍屬意的人選,她雖然被激怒了,卻一時間好像並未喪失冷靜似的。
「你想告訴我什麼?土方先生就在我的前方,生命受到了巨大的威脅;三日月不可能分神再來支援我;還是——我是那種無良主君,可以坐視對我獻出真誠和忠心、在我危險的時候及時趕到的付喪神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