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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盡殿堂中所看過的那一幕原作投影的劇情,毫無預兆地突然又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在暴風雪中, 周防尊的身上如同此刻的宗像禮司一樣泛起了不祥的電光。那個時候, 他也和此刻的宗像禮司一樣,淡淡地笑著, 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那個站在他面前痛心疾首、繃得眼睛都紅了的人, 輕描淡寫地說道:抱歉啊。
「……用這麼爽朗的表情, 虧你說得出口——」
不知不覺間, 她說出了和投影里的宗像禮司一模一樣的台詞。
那個時候, 潔白的、大片的雪花, 被狂風裹挾著,紛紛揚揚地飄散在宗像禮司和周防尊之間。
而現在,在她和宗像禮司面前的, 則是從地底下倒灌上來的、威力巨大足以搖撼地面的銀白色魔力光柱。
「如果真覺得抱歉的話——」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 和投影中的宗像禮司一樣痛心, 一樣沉重,一樣難過,為了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感到失望、憤怒和無可奈何。
「……就應該在演變到這種結果之前,想想辦法!」
她的尾音近乎破碎,用力瞪著他挺拔的背影,像是想要發泄自己內心中無能為力的傷痛與怒火,又像是害怕著這個親愛的背影下一秒鐘自己就將永遠也看不見,所以必須用盡每一分氣力,把這個背影深深地刻進心裡似的;淚水從她的眼眶中爭先恐後地奔涌下來,划過她的臉頰,在她的臉上流成兩條小河。
宗像禮司聽到了她的話,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地笑了一聲。
「信雅。」他溫和地喚了她一聲。
柳泉:!!!
宗像禮司頓了一下,又輕聲地叫了她一聲。
「……信雅。」他的聲音低得如同耳語。
幾乎與此同時,從大洞的最下方倒灌上來的那股猛烈的銀白色光柱卷著魔力風暴,劇烈搖撼著天空中被淹沒的三柄巨劍!
在那股光柱風暴之中,那三柄達摩克利斯之劍漸漸淡去,發出奇特的嗡鳴聲,爾後慢慢化為光點——
……最後,消失了。
於那一刻,方才還環繞著宗像禮司周身、啪啪作響的青色電光,也倏然消失!
宗像禮司沉默了一刻,才慢慢地說道:「……我撿回了一條命嗎。」
柳泉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的背影。
那已經沒有火花閃爍的背影。
她的右手不知不覺地鬆開,名刀【理】噹啷一聲,墜落在她腳邊的地上。
這一聲脆響似乎提醒了宗像禮司。他閉上眼睛,發出她所熟悉的一連串鬼畜值滿點的呵呵笑聲。
「我倒是很想知道,剛才……信雅君真的會殺了我嗎。」
他這麼說著,從容地含笑轉過身來,凝視她的目光閃閃發亮。
柳泉感到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漲大了。
理智一瞬間統統跑光。
停頓了片刻,她也突然笑了起來。
「啊,當然會了。」她笑意盈盈地答道,「反正都要分手了,分手的時候捅上自己的前男友一刀也沒什麼不行的吧?」
似乎這並不是宗像禮司期待中的反應,他看起來很明顯地怔了一下,十分難得地就連嘴都微微張開了,大概是很吃驚於自己居然會聽到這樣的話吧。
「……哈?!分手?!」
柳泉的面容突然一肅。
「就是這樣。……而現在,宗像前輩——非常抱歉,失禮了!」
話音未落,下一秒鐘她就縱身而上,果斷地衝著他的臉重重地揮過去一拳!經過數個世界鍛鍊的她現在的身手非同小可,宗像禮司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她的右拳就咚的一聲,正正擊中了他的臉頰。
宗像禮司的本體(大霧!)——那副細框眼鏡——都被她這飽含憤怒的一拳給打飛了,啪啦一聲掉到很遠的地上,大概鏡片也摔碎了,不堪使用了吧。
宗像禮司臉上浮現了一抹清晰的錯愕,臉頰上那一抹被拳頭揍出的指痕慢慢浮現出來。
柳泉咬牙切齒地說道:「從很多年以前,你的手從我後頸上移開的一霎那,我就很想這樣做了啊——!!」
大概是又提到了令人尷尬的黑歷史,宗像禮司露出一個苦笑,臉上浮現出為難的神情。
「好吧。」他露出放棄一般的無奈神色,「只此一次可以讓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倏然在半空中中斷了。
因為柳泉已經衝上前去,雙手一下拽住他的衣領往下拉,迫使他俯下身來;然後同時踮起腳尖,用一種生疏的初學者姿態——咚地一下先是撞上了他的鼻樑,不過在確定了位置之後就立即稍微調整了一下,雙手像是藤蔓一般迅速攀爬而上、飛快地抱緊他的脖子,繼而準確無誤地——咬上了他的嘴唇!而且,一用力就把他的嘴唇咬破了!
她感覺得到一開始他猝不及防,愕然地倒抽了一口氣;然而她才不會因此放過他。
她重重地咬著他的嘴唇,笨拙地去啃他的舌尖,簡直像是打算從他嘴裡撕咬下一塊肉來那麼凶暴瘋狂;咸澀的淚水從她的眼中不要錢似的一直拼命地奔湧出來,沿著她的鼻翼流進他們相貼的雙唇間,讓她的舌尖也品嘗到了淚水的鹹味和鮮血的鐵鏽味。
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
她聽見他因為疼痛而下意識輕輕地抽息了一下,然後居然在她的唇齒之間輕聲呵呵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