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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再回去面對鄧布利多那些不成功的靈魂魔法探討大會吧。斯內普想。
他沿著那條人行道走了似乎很久,直到他驟然停下了腳步。
他愕然發現,隔著一條馬路,他現在駐足的地方,街對面居然就是那座他和那個假莉莉曾經在很多年前一起來過的、麻瓜的購物中心。
他還記得,當時因為極為偶然的巧合,他們一起步上台階、站在了大門前。然後那些麻瓜就爆發出一陣好事者的歡呼,要求他們按照麻瓜的愚蠢習俗,在聖誕節時一起站在槲寄生花環下就必須——
他的臉色好像顯得更蒼白了一些。雙手在長長衣襟下擺的遮蔽下緊握成拳。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會走到這裡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要穿過那條馬路,推開那間麻瓜的購物中心的大門。
現在是夏末,大門頂端並沒有懸掛著槲寄生花環。透過大門上鑲嵌的兩大片玻璃,他能夠看到門後的購物中心裡的情景——走廊兩旁的店鋪,還有在走廊上一邊逛街一邊閒聊、顯得很快活的那些麻瓜們。
購物中心裡的麻瓜們並不算太多。數量還在斯內普能夠忍耐的範圍之內。他一邊覺得自己一定是中了什麼奪魂咒才會鬼迷心竅地走進這間購物中心,一邊在這種微妙的自我嫌棄里繼續漫步在正中的走廊上。
購物中心的廣播裡正播放著曲調舒緩、令人心情放鬆的歌曲。
【I will remember you
Will you remember me
Don’t let your life pass you by
Weep not for the memories】
那首歌的歌詞也令人感到一陣心情煩亂。斯內普不耐地停下了腳步,環視四周。
旁邊有兩間女裝店、一間咖啡廳,還有一間書店。斯內普對這些麻瓜的店鋪毫無興趣,深感自己今天是來錯了地方。
當他正打算轉身離開這間購物中心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促使著他又停下了腳步,將目光投向旁邊的那間麻瓜的書店。站在原地遲疑了幾秒鐘之後,他轉身推開門走了進去——或許是因為他忽然對麻瓜的詩歌產生了那麼一點微薄的興趣吧。
因為這間書店是開在購物中心裏面的,所以使用的玻璃比開在街邊的店鋪要薄許多——這樣的話即使他走進了書店,外邊走廊上播放著的歌曲仍然時斷時續地鑽入他的耳朵里。
【Remember the good times that we had
I let them slip away from us when things got bad
How clearly I first saw you □□iling in the sun
Wanna feel your warmth upon me
I wanna be the one】
斯內普暗忖,這首歌這一段的歌詞還算是富有那麼一丁點兒詩意的——雖然他對詩歌一點也不感興趣,但並不妨礙他作出正確的評價。
他在一排排書架間走過,視線逡巡著架上的書籍名稱。他還記得赫敏 格蘭傑說過的那個麻瓜大劇作家的名字,或許潛意識裡他忽然對那個麻瓜大劇作家產生了一點興趣,想要看一看那個人寫過些什麼——
然而,在他找出那個麻瓜大劇作家的著作之前,他的腳步忽然停下了。
因為,他忽然看到,在自己正經過的一排書架形成的過道正中,有個年輕的麻瓜女人正站在那裡翻閱著一本書。
他的視線移向那排書架所形成的過道的入口,看到那裡擺著的分類標牌是「詩歌」。
好像對詩歌感興趣的麻瓜也並不怎麼多,那條過道里現在只有她一個人站在那裡。
那個年輕女人的長相是他完全陌生的,黑色的長髮微微有些捲曲,披散在她的肩上;長發勾勒出的側顏線條弧度美好。她看上去極為年輕,只有二十歲剛出頭的模樣,久久地注視著手中詩集翻開的那一頁而沒有翻動。
書店的門外,那首歌繼續在唱著:
【I’m so tired but I can’t sleep
Standing on the edge of something much too deep
It’s funny how we feel so much
But we cannot say a word
We are screaming inside
But we can’t be heard】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注視,她抬起頭轉過臉來,準確地捕捉到了那股注視著自己的視線的來處,然後似乎顯得有些吃驚——就像是完全沒想到會有人站在書架過道的入口,還看到了自己肆無忌憚地在書店裡看書的樣子似的。
她起初顯得有絲赧然,繼而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朝著他客套似的微微一笑,然後很快放下了那本詩集,快步從過道的另一邊離開了。
對於斯內普來說這完全是一段插曲——但不知為何,那個完全像是投給陌生人的客套笑容卻在他腦海里留下了印象。因此看著她的身影在過道另一頭轉過一個彎消失了之後,他忽然舉步向著那條過道里走了進去,一直走到她原先所站的位置;然後,他停頓了片刻,不知道是什麼力量作祟,導致他伸手過去拿起了那本她之前正在翻閱的詩集。
詩集的封面上並沒有寫著那個赫敏 格蘭傑曾經提到過的名字。
不知為何,在那一瞬間他竟然覺得有一絲微妙的失望在胸臆間升起。
然而那種奇怪的、下意識的衝動仍然沒有消失,促使著他打開了那本詩集。也許是因為剛剛那個年輕女人長時間地翻閱過的關係,他一翻就翻到了她看過的那一頁。
那本詩集很像是一部大雜燴的各種摘錄,每一頁上詩歌的作者都不相同;而她翻開的那一頁上,是這麼幾行簡單的詩——或者說,優美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