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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 大家得以免受新一輪醉刀的荼毒(霧!)。
於是, 不知為何形成了新的默契——大家都不上去唱歌了, 而是利用音響隨機播放風雅動聽的歌曲來助興。對於更習慣現代流行樂的女審神者來說, 這當然是比古琴或三味線更優的選擇;於是她也同樣顯得十分高興,聽到自己喜歡的旋律時還會搖頭晃腦跟著哼唱,就像是個幼稚的小孩子似的。
身後的木質走廊上傳來腳步聲, 咚咚咚的忽輕忽重, 就像是什麼人……內心在猶豫著, 在想著什麼事情,而忘記了控制腳下的輕重似的。
女審神者嚼著糰子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後嘆了一口氣,隨手將那串糰子放在自己手邊的托盤裡,頭也不回地說道:「兼桑,你走來走去的快要把走廊的地板磨穿了啊。」
果然,下一刻和泉守兼定粗聲粗氣的反駁聲就響了起來——語調裡帶著一抹驚慌和心虛感。
「怎、怎麼可能!!我、我才在這裡走了四圈而已!!」
女審神者歪了一下唇角,一瞬間仿佛是有點好笑似的,但最終卻又忍住了那種有害的衝動,只是溫聲說道:「你為什麼不來這裡坐坐呢?在走廊上轉來轉去有助於賞花嗎?」
和泉守兼定:「……」
他默了片刻,忽然猛地一轉身,咚咚咚地踩著更重的腳步,就活像是終於痛下了什麼決心一樣,宛如上戰場一般地大步走到女審神者的身邊,呼地一下就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
女審神者及時把那個托盤往自己那邊移了移,不然和泉守兼定恐怕就要在坐下來之前就一腳踢翻那個托盤了。
她臉上露出了一點無可奈何的笑意,等到和泉守兼定在自己旁邊坐定,才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拿出了這副氣勢……在這座本丸里你難道跟誰有仇嗎?」
和泉守兼定愣了一下。「……有仇?怎麼算是有仇?」
他顯然完全沒有get到女審神者的玩笑。
女審神者笑著輕嘆了一聲,神情里微微浮現了一抹促狹之意。
「要說有仇的話……比如說,砍過你一刀什麼的?」
和泉守兼定差點又呼地一下跳起來。
「砍、砍過我一刀?!」他大呼小叫著重複了一遍她對於「有仇」的定義,眼珠瞪得滾圓,轉過頭來死死盯著她。
女審神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側過頭,望著和泉守兼定一臉見了鬼的樣子,笑著點了點頭,應道:「啊。是啊。」
「什、什麼『是啊』!!」和泉守兼定好像差點被她輕描淡寫的回應給氣死。
他死死瞪著她臉上那個輕鬆的笑意,盯了好久。他的鼻翼翕張著,好像被她氣得狠了似的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俊美的臉也漲紅了,就像是一時間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一樣。
女審神者臉上的那個笑容並未因為他灼灼的直視而消失,不過她頂著和泉守兼定那幾乎要燃燒起來一般的視線,重新又若無其事地把臉轉向了庭院,望著那株巨大的、盛開的萬葉櫻。
「對不起啊,兼桑。」她突如其來地說道。
和泉守兼定:「什……!!你說什麼?!」
他看起來好像正在蓄著氣,準備憋個大招;卻半途被她這神來一筆給猛然打斷了。於是他剛剛蓄起來的怒氣槽也轟然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並且由於措手不及,說話的口氣都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女審神者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溫柔且歉然似的笑意,目注庭中的櫻樹,卻清晰地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對不起,兼桑。當初,在箱館的時候,刺了你一刀。」她說。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而且,不管我有何種理由,你是無辜受害的。想起來,那件事幾乎可以名列我的黑歷史第一位……因為那應該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我出手攻擊的不是敵人,而是朋友……」
她頓了一下。
「……真要說起來的話,任性的是我,你是對的。」
和泉守兼定的臉色精彩極了,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最後慢慢變成了黑色。他看上去一點兒也沒有因為終於得到了她的道歉和檢討而感覺好多少。
「什、什麼啊——」他憋了半天,終於從喉間擠出一句話來,驚天動地地吼道,「要、要是真的想要反省自己的話,就、就早點說啊!而、而且,你、你那是有所反省的態度嗎?!要、要是真的覺得抱歉的話,就、就對我好一點兒啊!!」
女審神者有點驚奇、似乎也有點好笑似的,她重新轉過臉來望著快要氣炸了的和泉守兼定,微微偏著頭,無辜地問道:「……你覺得我對你不好嗎?」
……這完全不是重點好吧!!!
和泉守兼定快要氣死了。
他不得不重重咳嗽了一聲,深呼吸了幾次之後,怒瞪著女審神者,喝道:「……連我一再申請出門進行極化修行的事都置之不理,算、算得上什麼對我好啊!!」
他氣勢磅礴的怒喝聲還沒落下,就聽到女審神者乾脆地應道:「好的。明天就允許你出門極化修行。」
和泉守兼定:「……?!」
他打了個磕絆,還沒想好應該如何更加氣勢磅礴地回擊這可惡的女人,就看到她又笑著一偏頭,笑容里有一絲狡黠的意味。
「……這樣,就算是對你好了嗎?」
和泉守兼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