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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兼桑。我確實答應下次出陣的時候會帶你一起去——然而,去時之政府相談或接受任務,可不算是『出陣』啊。」
她首先轉向一旁的本丸愛抖露, 笑眯眯地說道。
和泉守兼定看起來又是震驚又是生氣。
「什麼……!不是明明說好的嗎!想用這個來搪塞我嗎?餵, 你不能這麼狡猾——」
他一瞬間看起來氣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好像想要立刻衝到女審神者的面前去,抓住她好好問個清楚。
人群中的堀川國廣小天使脫口驚呼:「兼桑!不可——」
不過他阻止的話還沒喊完,女審神者就舉步邁下走廊,緩緩走到了他尊敬的兼桑的面前。
「兼桑, 你也知道, 因為土方先生的關係,所以在那些大人物的眼裡, 我們原本就算是有淵源的——這種從過去而來的羈絆, 究竟在他們眼裡有多重要呢, 我也不知道。」
女審神者就站在和泉守兼定面前數步遠的地方, 平靜地說道。她的臉上已經完全不見了剛才的那絲輕鬆的笑意, 神色無比認真。
「我不想經由你的出現去提醒他們, 你也有可能因為過去的事情而額外袒護我——」
和泉守兼定愣住了。
他那張漂亮得如同像是現世愛抖露一樣的臉孔上,露出了既迷茫、又氣憤,還帶著幾分不理解的神情。那種神情使得此刻的他格外像是個站在險惡的懸崖邊不知所措的少年。
女審神者的臉色不由自主地放柔了一點。聲音也溫和了下來。
「但是, 我可以答應你。假如我真的接受了什麼格外艱難的任務, 我可以將你編入第一部 隊, 和我一起出陣。」
她直直地盯著和泉守兼定那雙藍眸,像是要通過他的眼眸,窺探到他的內心和靈魂的最深處去一樣。
「我保證。」
和泉守兼定:「……」
他沉默了片刻。庭院裡靜得可怕。
然後,他猛地把臉撇向另外一邊,粗聲粗氣地答道:「……啊。那就這麼說好了啊!」
聽到他的回答,女審神者的唇角微微翹起,點了點頭,應道:「是的。」
人群中一直在提心弔膽的堀川國廣小天使終於勉強放下了心。他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儘量不著痕跡地站到和泉守兼定的身後,壓低聲音喊道:「兼桑?兼桑?」
但是這一次和泉守兼定卻並沒有直接回頭,和往常一樣開朗地回應他。
堀川國廣注意到和泉守兼定的目光仍然投向審神者的方向。
然後,他頭也不回、卻壓低了聲音,沒頭沒腦似的說道:「……喂,國廣,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
堀川國廣:「誒?!」
下意識應了一聲之後,他幾乎是立即就明白了兼桑內心的糾結。雖然面臨的狀況不怎麼美妙——主人要去冒險,並且再一次在冒險之前捨棄了兼桑,沒有帶他一起上戰場——但是,這個發現讓他仍然幾乎忍不住要笑起來。
他慌忙咬住舌頭。
「兼桑,是體貼主人的心意,才願意順從主人的願望的。」
雙Q滿點的堀川國廣小天使並沒有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巧妙地以一句娓娓動聽的話來作為回應和安慰。
「主人,其實也在替兼桑考慮著呢……」他從背後更加湊近和泉守兼定一點,將自己的聲音壓得更低,確保接下來的話除了他們兩人之外無人聽聞。
「……是擔心兼桑會被認為是『過分同情了主人而有可能為了袒護主人作出什麼危險行為』的那一類付喪神、進而遭受和……咳,總之,是同樣的處罰,所以才——」
因為藥研的大哥就站在他們身邊不遠處,所以堀川國廣含混地把藥研的名字在喉嚨里打了個轉就省略了,並沒有直接說出來。
當然,和泉守兼定也不笨。他幾乎是立刻就意會到了堀川國廣所提醒他的事情。
然而再一次在重要的冒險之前被主人捨棄的命運,讓他臉上怎麼也笑不出來了。他氣哼哼地瞪著不遠處正在與三日月宗近交談的女審神者,低聲抱怨了一句。
「哼……誰知道?也說不定就是和土方先生一樣,打定了任性大幹一場的主意,因此為了不讓我礙手礙腳,才……」
他的忿然之言還沒說完,就突如其來地又被打斷了。
「不是這樣的。」
女審神者不知何時暫時結束了與三日月宗近的交談,又緩步走向和泉守兼定,停在他面前,微微仰起頭來望著他那張氣鼓鼓的臉。
「雖然我不是土方先生,不能夠真切地了解他當時是怎麼考慮的……但是,在我看來,土方先生是站在武士最後的夢想巔峰的人。作為武士,他深深重視著自己的愛刀——也就是你,兼桑。」
和泉守兼定完完全全地震驚了。
「你……說什麼……?!」他喃喃地反問道。
女審神者微彎眼眉,衝著他露出一個安靜又溫暖的微笑。
「作為武士,必須堂堂正正戰鬥到最後。然而,他將你視作他生命和精神的延續,所以才將你送回日野的老家,希望你作為他人生和精神的投影,好好留存在這個世上,證明他的勇氣,證明他的信念,證明他始終如一的堅持……」
她忽然停住了。頓了片刻,才繼續說下去。
「……證明他存在過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