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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感覺自己的鼻端一癢。她不得不睜開眼睛,抬起右手用力地揉了揉鼻子。
……還是春夏秋三季循環吧。否則的話她的花粉過敏說不定哪天就會發作一下下,就像現在這樣。
她掏出口袋裡的終端看了一下。
那是新的管理局上任之後,給每個審神者都配發的專用終端。外形像是最新款的手機,但配備的功能可比手機強大多了——不但在過去的時代里出任務的時候還能查找一下預先下載好的各時代地圖,而且還貼心地內置了代購服務,能夠為她們這些生活在和式本丸內的審神者們代購一切現世的商品,前提是——只要她們有錢付帳。
柳泉摸索著按開了代購頁面,思考著是不是應該順便下單一批西藥,包括治療過敏的藥物——但是又擔心這種舉動會讓藥研認為她打算不動聲色地削弱他在本丸的職責範圍,尤其是在剛剛他們那場火花四迸的對話過後——
於是她又重新把那個代購頁面悻悻然地關上了。正要按滅終端屏幕的時候,屏幕上忽然蹦出一條新消息提示。
柳泉盯著那條新消息提示看了半天,最終按滅了終端屏幕,再把終端重新塞進褲子口袋裡,嘆息了一聲。
入夜,柳泉終於決定去敲隔壁太刀部屋的房門。
在鶴丸國永離開這座本丸之後,原本藤澤庄司已經批准了再下撥給柳泉一振「鶴丸國永」的本體刀,然後由她來注入靈力、召喚新的付喪神到來;但繁冗的流程手續在短短几天內還沒來得及走完,因此審神者臥室隔壁的太刀部屋,目前只有那位天下五劍之中最美的那一振單獨居住。
障子門上透出屋內的微弱燈光,但柳泉敲了半天門,門後也沒有人回應。她壯起膽子道了一聲「失禮了」然後推開障子門,發現——
屋裡其實並沒有人。
而且,更進一步說,她午後從辦公室回來,從門縫底下塞進這個房間的那張便箋——上面寫著「可以和你好好地談一談嗎?假如可以的話我今晚來拜訪你好嗎?」的簡短句子——還照舊躺在門旁的榻榻米上。
看起來三日月宗近根本沒有撿起來看過。
不知道他今天一整天都呆在哪裡,是否回過自己的房間——但是現在看起來,他即使回過房間,也並沒有把這張便箋好歹拾起來放在桌上的意思。
借著屋內的光線,柳泉終於看清了——
那張便箋所使用的紙並沒有多硬實,而且為了從障子門的門縫裡塞入,她還特意選擇了較薄的紙——所以現在站在她的角度看過去,那張紙雖然還躺在原地,但紙面上很明顯有個腳印留下的凹陷痕跡。
柳泉:「……」
好吧,她現在可以確定,三日月宗近確實是曾經回過房間、注意到了那張便箋,並且,不但沒有拾起來放在桌上,反而毫不留情地從上面踩了過去。
他好歹得有一千多歲吧?不是三歲吧?把她留言的那張紙丟在地上不去管、還踩皺了,這是什麼騷操作??
這麼幼稚又直白的生氣方法!虧他想得出來!
柳泉有一瞬間感到有點哭笑不得。
看起來今天不解決這個問題是不行了。
她嘆了一口氣,並沒有去拾起那張紙,而是退出了太刀部屋,並且回手關上了障子門。
她的腳步輕輕地踏過本丸的長廊,發出簌簌的響聲。夜深人靜的時刻,本丸里幾乎所有人都已經休息了,除了夜間的天籟和她踏過木質地板的腳步聲之外,聽不到任何聲音。
她在長廊上繞著本丸走了一周都沒有發現三日月宗近的蹤影。
排除了其它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馬廄、田地、道場、大廳、倉庫、鍛刀房、審神者辦公室——之外,三日月宗近唯一可能的去處就是——
柳泉爬上了屋頂。
和從前能夠自如地運用「幻影移形」輕鬆登上房頂不一樣,現在的她要攀上屋頂,還真的不得不稍微藉助了一下道具。
她踩著高高的竹梯,就那麼有點狼狽的爬上了本丸的屋頂,然後——赫然發現了坐在屋上的那道身影。
雖然她爬上竹梯的時候,竹梯發出吱呀的響聲,對方絕對不可能聽不到;然而當她費力地踩著屋上的瓦片,一腳高一腳低地走到他身旁之後,自始至終他都保持著先前雙手隨意放在膝上、面朝月亮的方向眺望夜空的姿態,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投過來。
柳泉來到了那位天下五劍之中最美的付喪神的身邊,也並沒有立刻大大咧咧地坐下,而是就保持著那種側身——雙腳分站屋脊兩側以保持平衡——的站姿,微微偏過臉去,同樣學著他的姿態去眺望夜空中那一輪皎潔的月亮。
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眺望了一陣子夜空中的月亮。最後,還是三日月宗近開口了。
「怎麼?您在這種時刻來到這裡是要做什麼呢?莫非也有那種閒情逸緻賞月嗎?哈哈哈。」
柳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在不知道該做什麼的時候就和從前一樣打直球吧——於是她應道:「我是來找你的。」
三日月宗近微微一頓,很快又若無其事地笑了起來。
「啊哈哈哈,您想從我這裡尋求什麼呢?」他悠然問道,依然微微仰著頭,眺望著月亮。
皎潔的月光從空中灑下,為他俊美的側顏染上了一層夢幻又朦朧的光暈。即使只是站在這裡注視著他,並且明白他還在生自己的氣,然而柳泉也不得不承認,那張臉真是俊美到無可指摘的地步——難怪從以前一直到現在,都是被那麼多人深深地仰慕著,深深地愛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