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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治 韋斯萊驚愕地看了一眼他的母親,又下意識望了一眼此刻已經完全變回本來面目的那個黑袍男人。他的頭腦轉得很快,幾乎馬上就明白了他母親話里的意思,立刻站起身來,向著斯內普點點頭,一聲不吭地轉身飛快跑了。
當喬治 韋斯萊儘量搜颳了那個抽屜里幾乎所有的水晶瓶子、又飛奔回來以後,斯內普先是把白鮮不要錢似的都倒在他兄弟的腦袋上,然後又在那一堆瓶瓶罐罐里翻出一個水晶瓶給弗雷德 韋斯萊硬灌下去。也許是魔藥起了奇效,又或者是因為那種魔藥實在太難喝了,弗雷德幾乎是立即就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嗆咳,然後睜開了眼睛。
在那個開了瓢、血流滿面卻毫無疑問還活著的倒霉男孩的呻吟聲里,亞瑟 韋斯萊充滿感激和一絲不安地一把抓住斯內普的右手熱烈地搖晃,攥得斯內普的手都發痛了。
最後,韋斯萊家其他的人都團團圍住死裡逃生的弗雷德,而斯內普和金妮站起身來走到一旁,找了一個角落布下忽略咒,卻發現這種時候他們已經無話可說。
哈利還沒有消息。他們都不願做最壞的打算,但是看起來他們不得不這樣想了。
那個假莉莉以及黑魔王的寵物大蛇也毫無下落。到了這個時候,斯內普對那個冒牌貨的生還基本上也同樣不敢抱著什麼希望了。
他們就這樣沉默了十幾分鐘,最後金妮說道:「西弗,我很高興你最終選擇了回來……」
斯內普勉強扯了一下唇角。他原本以為十七年後再見到真正的莉莉——即使她只是一個靈魂,還借住在別人的身體裡——他會非常高興,會有他想像不到的許多許多話要對她講,會激動地站在那裡就只是想在別人的面容上找出一絲真正的莉莉的影子,就像十七年前他坐在柏麗爾 波特面前時所做的那樣。但是現在他真正找到她了,他卻發現一瞬間他仿佛什麼話都想不起來了,也好像沒有什麼話好跟她說了;他想了想,最終只想到一句話。
「莉莉,你還活著,我很高興。」他強調似的又重複了一遍,「真的……非常高興。」
即使金妮因為哈利的生死未卜而滿面愁容,聽到斯內普這樣的話也不禁露出了一個笑容。她衝著他點點頭,抱歉地說道:「我實在應該早點告訴你的……可是我跟她立下了牢不可破咒,我不能告訴其他任何人這個秘密……」
她提起了那個冒牌貨,這讓斯內普有一瞬間氣息一窒。
他的疑問得到了證實,果然是那個假莉莉阻止真正的莉莉來告訴他真相的!假如不是牢不可破咒的見證人鄧布利多大概是在立誓時多做了點兒打算,好歹顧及了一下他的心情而在不破壞咒語的情況下把這一秘密提前通知了他的話——那麼現在他就要到這個時候才能知道真正的莉莉其實早就已經回來了!而他居然沒有發現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也沒有事先察覺有任何異狀——
可是他發現他沒法因為她又做錯了一件事而更怨恨她一點。他猜想那可能是因為他已經恨她恨到了極點,不可能再加深了。
他乾巴巴地答道:「哦,沒關係。」
也許是想借著和老友敘舊來分散一些注意力,好讓自己不那麼擔心兒子的下落,金妮有絲過度熱情地又接上了他的話題,繼續問道:「那麼你是怎麼知道這個秘密的?你猜到的嗎?」
斯內普抽了一下他那隻大鼻子,就好像他突然花粉過敏了一樣。他有點不耐煩地回答道:「……是鄧布利多說的。那個女人後來也跟我提及過這一點——」
金妮吃驚地盯著他,「……那個冒充我的人?!她怎麼突然肯告訴你這個秘密?她一直試圖讓我把這個秘密爛在肚裡!她甚至還威脅過……」
斯內普簡單地打斷了她。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我們有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她的理由了——」
金妮愣了一下,臉上漸漸浮起一種有點震驚、又有點不可置信的表情來。
「……永遠也不會知道?為什麼?」
斯內普突然有點粗魯地打斷了她的疑問。他的聲音僵冷而刻板,聲線像是梗在嗓子裡似的,每個發音都短促得出奇。
「我猜想那是因為她可能已經死了吧。」
金妮的表情看起來簡直不能夠再震驚了。
「那個……冒充我的女人,她死了?!怎麼會?!」
斯內普感覺這個話題也不那麼愉快,似乎也沒有什麼延續下去的必要了,所以他漠然轉開臉,望著大禮堂門外一片瓦礫的廣場。
然後他看見一片黑壓壓的人群慢慢出現在他的視野里。一個穿著長袍、沒有鼻子的光頭男人走在最前面。在他身後,半巨人海格抽著他那巨大的鼻子,似乎抽抽搭搭地哭著,懷裡橫抱著一個人。那個人看上去像個破敗的布娃娃一樣毫無生氣地橫掛在海格的雙臂間。
斯內普的心驟然一沉。他立刻跨前一步,視線緊盯著門外,不自覺地喃喃道:「……波特?!」
金妮立刻直起了身,沿著他的視線往門外望去。這一眼看去不要緊,她幾乎是立即發出了一聲帶著巨大哀痛的慘叫聲,一秒鐘都沒有浪費,不要命似的往門外衝去。
亞瑟 韋斯萊矮胖的身軀此時卻顯得異常敏捷。他甚至是在場的所有人里最先從這個噩耗里反應過來的一個人,只慢了三秒鐘就緊跟著他的女兒——呃,其實大概算是他名義上的女兒——沖了出去,及時在金妮撲到海格或者伏地魔面前之前,把金妮一下拉住,緊緊箝制在原地,不讓她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