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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近乎溫暖而美好的顏色,似乎從來沒有在他們的生命中出現過。不,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過,但是他們——確切地說,是她——把這一切都搞丟了,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得回來,又或者說,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把那些溫暖和美好都找回來。
柳泉猛然回身探手到枕頭底下去,一把抄起在睡覺時總是放在那裡的魔杖,轉身下床。
但幾乎與此同時,房間裡那座早已熄滅的壁爐突然又「騰」的一聲騰起了一道綠色的火焰,鄧布利多的臉在那道綠色的火焰里浮現。
「莉莉,請馬上到校長室來。」他的語氣十分嚴肅,言語簡短,聲調裡帶著一絲隱含的憤怒和緊繃。
「哦,口令是『比比多味豆』。」當柳泉只愣了一秒鐘就迅速作出反應,回身在床腳的矮柜上抄起一件晨衣套在自己的絲質睡裙外面時,鄧布利多的臉又從壁爐的火焰里冒了出來,很快地補充了一句。
柳泉只來得及答應一聲「我馬上到」,壁爐里的火焰就倏然熄了下去。她頓感事態嚴重,來不及換穿更正式的衣服,順手往自己身上扔了個保溫咒,就匆匆衝出了房間。
當她來到校長室門外的時候,不怎麼意外地發現一個穿著黑袍的身影正在和校長室外看門的醜陋石獸對峙——或者他只是還沒來得及說出進門口令而已。
不過,柳泉想,真不知道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斯內普是如何穿戴齊整,搶先一步出現在八樓的呢?要知道他的魔藥辦公室還在地窖里,比她的麻瓜研究課辦公室距離校長室要遠得多了——
她走到他身後,即使腳步聲極輕,也驚動了他。斯內普一瞬間就回過身來,銳利的視線掃向自己身後的不速之客。當他看清了來人是誰,以及來人身上的裝束之後,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你在這裡做什麼?」
對於他咄咄逼人的語氣,柳泉有絲意外地攤了攤手,「當然是鄧布利多教授叫我來的啊。」
斯內普挑剔而輕蔑的眼神在她身上輕輕一划而過,他的表情動了動,好像十分惱怒於她的不修邊幅一樣。「我假設你那個還沒有被格蘭芬多的特點完全破壞掉的大腦里還會記得,合理而正式的著裝是一種對他人的尊重和禮貌!」
柳泉下意識拉緊了自己晨衣的前襟,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雖然她身上那襲深紅色的晨衣沒有扣子,但她也把兩片前襟搭好後繫緊了腰帶啊,現在她晨衣的領口裡大概連裡面穿的睡裙都沒有露出來,實在可以稱得上是很密實了。當然她睡裙下露出來的一雙光裸的小腿不能夠算是她的責任——半夜從床上突然被人叫起來緊急集合,這種打扮已經很整齊了,並不能算是失禮啊。
柳泉趁著自己低著頭的工夫皺了一下鼻子,無聲地表示了一下自己對於斯內普方才的指控的不滿。
鄧布利多半夜把他們從臥室里拽來這裡,顯然不是為了給他們製造更多吵架的機會的。所以柳泉沒有回嘴,只是徑直衝著那座十分醜陋的石獸說道:「比比多味豆。」
那座石獸哼哼著滑向了一邊。斯內普橫了一眼柳泉,臉上的表情還是不怎麼好看,率先走了進去,邁步上了那座樓梯。
他敲了兩下門之後,校長室那扇櫟木大門幾乎是立刻就打開了。鄧布利多正穿著一件令人更傷眼的綴滿閃亮的星星月亮圖案的深藍色睡袍,戴著同樣顏色和圖案的睡帽,一臉嚴峻地坐在那張大辦公桌後面。
在斯內普剛剛訓誡完她「合理而正式的著裝是一種對他人的尊重和禮貌!」之後,再看到這麼耀眼的一身裝束,假如不是鄧布利多的表情看上去居然跟斯內普的一樣難看的話,柳泉險些被他這種一如既往的脫線衣著逗笑。
不過鄧布利多顯然並沒有心思去理睬斯內普和柳泉之間隱隱的暗潮洶湧。
看見他們兩人進來,鄧布利多沒有和他們打招呼,而是揉了揉眉心,疲倦地說道:「剛剛接到消息,彼得 佩迪魯在魔法部越獄了。現在不知所蹤。魔法部已經簽發了針對他的通緝令……」
柳泉的腳步幾乎是立即就凍結在了原地。而斯內普先是身子一僵,隨即一秒鐘都沒有浪費地大步衝到了辦公桌前,雙拳狠狠地一擊桌面,撐在桌上,上半身幾乎要越過整張桌子,瞪到鄧布利多的眼前去。
「你說什麼?!」
鄧布利多抬了抬眼皮,他先前好像睡不醒的蒼老的雙眼裡瞬間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隱隱含著不亞於斯內普之下的憤怒。
「阿尼瑪格斯。」他只說了一個單詞。
柳泉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既然西里斯能夠使用他的阿尼瑪格斯化形逃出戒備森嚴的阿茲卡班,那麼在警戒程度遠遠遜於阿茲卡班的魔法部監獄,彼得 佩迪魯當然更能輕易尋找到機會使用同樣的方法逃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這一舉動將故事的情節硬扳回了原先發展的軌跡上,所以那個見鬼的「劇情的慣性」不會再受到驚動,這個世界暫時安全了——但是她可不會因此就簡單地只覺得鬆了一口氣的。
「他一定是想去找那些惡棍,」她立刻說道,感覺在這種時刻自己不表示一點什麼就太異常了。「他們混到一起的話決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這時麥格教授也到了。一聽柳泉的推論,她立刻表示贊成,還皺著眉頭補充了一句:「阿茲卡班那邊不會出什麼岔子吧,阿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