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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藤感到身後的那個姑娘聽到平助的名字之後一瞬間就繃起了身子,渾身散發出騰騰的怒氣和殺氣。
「平助……怎麼了?!你把他怎麼了?!」她厲聲喝道。
齋藤有點擔心她被那個男鬼激怒而不管不顧、像個瘋子一樣地去拼命,壓低聲音搶先說道:「雪……也,冷靜。平助受了重傷,但是我已經讓新八和左之先行護送著他和雪村回屯所了。他們會想辦法救平助的。」
……平助還是受了重傷!!
這個事實讓柳泉一瞬間心中湧出的無力感和憤怒都上升到了最高點。
想盡辦法還是沒有挽回平助重傷、必須喝下變若水的結局嗎……這個世界的「劇情慣性」到底任性而強大到了怎樣的地步啊?!
到了這一刻,柳泉才恍然發覺,她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暗暗地努力,想要挽回平助在油小路受到幾乎喪命的重傷這一結果的原因,並不單單是為了挽回平助少年這個已經一起生活了許多年的、新選組的同伴,而是想要暗自和這個世界的劇情慣性較量,想要以此為試驗的契機,看看自己能否贏得與這整個世界角力的勝利——
然而她失敗了。
現實……或者說,強大的劇情慣性,毫不猶豫地、乾脆利落地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
柳泉站在油小路的那個路口正中,背靠著齋藤這唯一的同伴敏捷堅定而充滿警覺的身軀,四周被難以計數的敵人層層疊疊地包圍著,面對著天霧九壽和不知火匡這樣實力莫測的強敵,感到了一陣深深的憤怒、不甘與挫敗。
……還不能就此認輸。
必須更加努力……更加拼命才行。
因為那不僅僅事關同伴的寶貴生命,還事關自己最終能否獲取勝利的結局。
什麼千頭萬緒都要兼顧、以靈活巧妙的手段獲取Perfect Ending的想法,都早已經被拋到腦後去了。
正如同她曾經對此刻身後沉默而可靠、值得全心信賴的同伴齋藤說過的那樣,掙扎求生的姿態並不醜陋,因為生命是可貴的事情。
宗像禮司不是曾經說過嗎,在大家都已經絕望了的時候,還努力地活下來,是她閃光的美德。
跡部景吾也曾經說過,要付出令自己痛苦的努力,作出犧牲一切的覺悟,才能夠得到自己的內心最想追求的事物啊。
柳泉咬著牙,衝著面前實力深不可測的對手微微笑了笑。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你所要擔負的責任。手冢國光說。
他還說,不管是多麼強大的對手,也都會有弱點存在。即使不能及時找到對方的弱點,但是只要堂堂正正地戰鬥過了,就總會得到好的結果。懷著尊重但不畏懼的心情,不要大意地上吧。
柳泉微微提高了一點聲音,用一種確信的姿態凜然說道:「既然要打的話那就打吧!不過假如今夜你帶來的薩摩藩兵全滅在這裡的話,風間又有沒有想好應該如何向薩摩的那些大人們交待?」
天霧九壽不動聲色地盯著她。
柳泉也毫不畏懼地迎視著這個剛剛重傷了平助的男鬼,微微昂起下巴。
天霧突然說道:「……完全不加戰鬥就退去的話,我們也很為難。」
柳泉聞言笑了。
說起來,這些鬼族之人還是不相信一個凡人會擁有足以阻止數十人行動的奇妙能力,是嗎。他們一定認為那天夜晚在西本願寺,她所使出的不過是單體攻擊而已吧。
不幸的是,這是一個群攻技能呢,鬼大叔。
下一刻柳泉忽然向身後的齋藤附耳低聲說道:「記住我的話,一君。不管發生什麼不可思議之事——揮刀砍下就對了。」
然後,她直視著天霧九壽那張嚴肅的臉。
「既然這樣——」她露出一個傲慢的笑意,「那就不要大意地上吧。」
天霧站在那裡沒動,但那些並沒有見識過柳泉神妙能力的薩摩藩兵則一個個嗜血地猛然撲向陷於他們重重包圍之中的柳泉和齋藤!
毫無預兆地,柳泉忽然嚓地一聲還劍入鞘,在內心默念著【除了我和一君之外的其他人都統統定住不能動!!】,張開雙手朝向兩側不同的方向。
一股她熟悉的熱力幾乎立即就在體內蘊積起來,很快衝破了她的掌心,向四周擴散而去。
齋藤果然被自己眼前所呈現的這一切不合常理的情況所驚住。
在他眼前,那些前一刻還張牙舞爪揮著刀,鋪天蓋地湧上來的、凶神惡煞地圍攻他和清原雪葉的薩摩藩兵們,甚至是剛才還以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傲慢地對他們說話的那兩個男鬼,此刻都保持著各種各樣奇怪的姿態——甚至是兩腳離地向前奔跑、或是舉刀正要當頭砍下的姿態——凝固在了原地!
剛才還充斥了喊打喊殺的震天叫囂聲的街道上,一瞬間寂靜得像是墳場。
不,這些人都還活著,並不能算是真正的墳場——他乍然扭頭去望他身後的那個姑娘,下意識地明白了她才是這一切不真實的情景真切地在他眼前發生的原因。
剛才那個名叫天霧九壽的男鬼所說的話又迴響在他耳畔。
【清原君,又想要使用你那種非人的能力了嗎。】
非人的能力……果然,就是指她現在所做到的一切吧?!
然而,沒有時間讓他細想下去。齋藤於一瞬間作出了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