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2頁
當然——有個活生生的年輕男子睡在自己身旁, 作為一位實際上還是母胎單身的小透明,能夠那麼迅速地就進入狀態並且好好享受這一突發狀況,那就太OOC了吧【大霧!
她最終沒有強行把三日月宗近驅離自己的房間。但也沒有跟他發生一些什麼值得黃牌鎖文的內容(喂!)。
謝天謝地的是,那張她強行跟時之政府報銷了購買費用的西式大床尺寸非常巨大——原本她只是本著一點【能跟上司報銷費用的機會可來之不易所以這一次能報銷多點就決不替無良上司省錢】的暗戳戳小心思, 才購買了對於一個單身狗來說過大的床;但是她萬萬沒想到, 這種小心思會有朝一日變成了預先埋下的救命妙招。
即使跟一位年輕男子一起躺在那張床上,假如他們兩人睡姿端正一點的話,也沒什麼機會經常擠擠挨挨,碰到對方。
而三日月宗近雖然撩得飛起,但他當然還是保有著一定的原則和格調的——在她明確地表示出【在明天與新上司交涉完畢之前我是不會做什麼決定的】之後, 他好像也非常平靜地接受了, 而且一整晚都睡得極其端正文雅(?);早上醒來的時候,他看上去也比她頂著一頭亂髮、眼下黑暈濃重的糟糕外形優雅一百倍。
早餐過後, 柳泉要離開本丸踏進傳送陣之前, 雖然沒有刻意昭告整座本丸自己要出發前往新成立的「非現世界管理局」, 但她行走在走廊上的時候, 身後就默默地出現了愈來愈長的一長隊送行(?)的隊伍。
大家一起默默地跟著她走到了庭院正中那座傳送陣前。到了這個時候, 雖然她沒有認真逐個統計, 但目測整座本丸所有的付喪神差不多都已經聚集在那裡了。
柳泉走了上去,先是在傳送陣的機器上確認了一下已經有一組全新的坐標值被設定好了,顯示為「非現世界管理局本部」。
然後, 她猶豫了一下, 還是回過頭去, 望著身後站著的那些付喪神們。
大家的表情各異。她沒有時間一一去認真觀察,但感覺上並沒有人顯出很開心或期待的樣子——就連重新與戀人相聚的鶴丸國永,表情也是淡淡的,並沒有帶著一臉戀情重燃的欣喜,就只是和五條瞳並肩站在廊下,不遠不近地遙遙望著傳送陣前的她。
柳泉的目光特意在那對戀人的臉上逗留了片刻,然後朝著他們微微頷首致意;繼而收回了目光,飛快地在其他那些付喪神們的臉上滑過。
庭院裡十分安靜,並沒有人說話。只有飛過樹梢的鳥兒發出的、悅耳而歡快的啁啾聲,以及清風掠過萬葉櫻的枝葉所發出的簌簌聲。
柳泉忽然覺得這樣也很好。
用不著撕心裂肺地表達什麼,憤怒也好、不甘也好、困惑也好、傷感也好、對特定的某個人的忠誠也好——
只要,那個這一切情緒朝向的對象人物的內心,已經知道了這些,就算是……好好傳達到了吧?
柳泉再一次環顧庭院中的人們,含笑朝著他們微微一頷首。
「大家……」她終於說出了一個詞來。
然後,她忽然停了下來,仿佛在思考著使用怎樣的措辭,才能夠適當地表達自己此刻的感受。
在短暫的停頓之後,她唇角的那絲笑意忽然加深了一些。她的眉眼也漸漸軟化下來,那層笑意漫了上去,使得她明亮的眼眸顯得格外溫柔。
她說:「幸會。」
然後,她轉身踏進了傳送陣,伸手想要按下開始傳送的按鈕。
但是,一個身影忽然從人群中閃出,根本沒有徵求她的同意,就大步跨進了傳送陣,站到了她的身後。
這種動作當然不可能瞞過柳泉。她帶著一點驚愕之色轉過身去,就看到三日月宗近穿著那襲熟悉的藍色狩衣,站在那裡,臉上是平靜而不容置疑的淡淡笑意。
她錯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下落到他的腰間,發覺他並沒有帶上自己的本體刀。
她還沒有說話,就聽到三日月宗近壓低了的聲音。他微微俯身挨在她耳畔,低聲說出不得了的話。
「我並沒有帶刀,並不是為了出陣的。即使有什麼嚴格的規定或檢查,我也能通過……所以,讓我作為你今日的近侍,一起前往那個什麼新的本部。」
柳泉剛想說「不行,你留在這裡」,三日月宗近就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布包,毫不顧忌地當眾拉起她的手,強行塞在她的掌心中。
柳泉:???
她低頭望著那個布料與他身上的藍色狩衣一模一樣的小小布包,又抬起頭來望著他,好像希望從他那裡得到自動解答似的。
三日月宗近繼續說道:
「上一次你對我說『三日月,幸會』之後,你就死了……在我面前化為灰燼,灰飛煙滅——我只來得及抓住這麼一捧灰燼。」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奇怪。並且,他也完全沒有加上那種粉飾太平一樣的魔性笑聲。
柳泉:!?
她震驚地盯著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小小的布包里裝著的是那具已經被她拋棄的軀殼化作的灰燼!這種從異世界回歸、還能帶回來異世界之物的事情,幾乎是完全超出了她對系統菌科普的那些運行法則的認知,她不由得睜圓了雙眼。
在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不管她答應不答應,今天,三日月宗近都一定會跟隨她一起去新的管理局本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