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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三日月宗近仍然微笑著,貼近她的右耳,悄聲說道。
「等到送走瞳君,你又會有別的事情要忙……然後,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假如你想,你可以永遠都騰不出好的時機來說這件事——而這是我認為很重要的事。」
「所以……現在就回答我,雪葉君。我等不到明天。」
他的氣息在她耳畔繚繞,有點癢,也有點深層次的、令人心悸且驚慌的意味,讓她不由自主機伶伶打了個冷顫。
三日月宗近對此恍若未覺一般,含笑問出了猶如送命題一般的問題。
「所以?那天,您要面對的,是怎樣誘人到幾乎無法拒絕的機會呢?」
「是……可以去到那些過去的時光,永遠地……和土方君或者齋藤君呆在一起,然後把我……以及我們這裡的一切都遺棄嗎?」
柳泉:!!!
三日月宗近說著話的時候,他的雙手也有意無意地落在了她的肩頭上。當他最後的那個問題出口之後,他並沒有鬆開她,而是以左手若無其事似的把玩著她落在肩膀上的半濕的發梢。
他的臉容仍然湊在她右耳的旁邊,從鏡中看去,那張俊美的面孔笑得十分怡人,仿佛是那麼溫柔無害似的。
他們兩人的視線在鏡中相遇了。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們兩人就在鏡子的虛影中靜靜地彼此對視著,就仿佛能夠通過鏡中的虛影看出對方的內心一樣。
然後,柳泉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就好像簡單地放棄了這場視線的角力。
「不……並沒有。」她說,「事實上……藤澤君沒有提到土方先生或一君。」
「他提到的……」她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垂下了視線,還是誠實地說了出來。
「……是另外一個人。你從沒見過、也不知曉的人。」
三日月宗近:?
他輕輕撫摸著她發梢的指尖微微一頓。雖然唇角還微微帶著一絲笑意,但那絲笑意已經脫卻了內里的真誠,顯得有點虛假,就像是一層面具。
「哦?!」他仿佛很感興趣似的問道,「還有一個……這樣的人嗎?他對雪葉君來說……意義竟然比土方君更重要一些嗎?不然的話,那位藤澤君是不會在今日作為撒手鐧拿出來的吧——」
他慢悠悠地拖長了聲音,然後聽到她發出一聲輕笑,打斷了他那種不甚真誠的推測。
「……老實說吧,他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明確對我說,他想成為我的戀人的人啊。」
三日月宗近:?!
即使是悠然從容的天下五劍之一,他也不由得一瞬間眼瞳一深,目光變得極為凜冽!
「哦~?!」他又拿出了那種聽似極為感興趣、實則背後隱藏著一絲危險似的語調。
「……竟然,有那麼一個人存在啊。」他嘆息似的說道,語調聽上去就活像是他有多麼感慨似的。
「雪葉君是什麼時候認識他的呢……?我覺得,一定是在我們相遇之前——?」
女審神者垂下視線,沒有否認他的猜測。
這種默認讓他的胸中不由得再度萌生了一股事態脫離了自己控制的焦躁和措手不及感,天下五劍之中最美的那一位付喪神頓了一下,慢慢直起了身軀,彎起了眼眉——那雙著名的眼眸深處卻毫無一絲笑意。
「哦呀?」他好像顯得很意外——而那副語氣又好像他只是作為一個親切的友人純粹地置身事外、站在客觀的立場上對這個爆炸性的消息表示驚訝,並且顯出適度的好奇心想要繼續打探一下更多的內容似的。
「那是多久之前了呢……沒想到,雪葉君竟然把這個秘密隱藏了這麼久啊~」
他漫不經心似的繼續把玩著她垂在肩頭的半濕的發梢,就活像那多麼有趣似的;然後,他含笑嘆息了一聲。
「……雪葉君,竟然把這個人的存在,好好地藏起來直到現在呢。假如不是那位『大人物』操之過急地把他作為殺手鐧拿出來要挾你的話,或許直到今日我也不會知道,曾經還有這麼一個人深藏在你的心底呢?」
他的語氣正常極了,那副悠悠的、帶笑的口吻聽上去格外溫和無害;然而籠罩著他們兩人的氣氛卻慢慢地冰冷了下去。
和他散發出的那種矛盾的氛圍相比,她卻始終平靜得就像一泓深潭那般——安詳,寂深,不管水面之下翻滾著多少洶湧的暗流,潭水的表面卻依然不起一絲漣漪。
而這種反應無疑讓他心頭油然升起了一股他所陌生的感受——
在他竭力想要分辨清楚那是什麼感受的時候,忽然,他聽見她開口了。
「以前沒有說過,很抱歉。」
她的聲音迴蕩在深夜裡安靜且昏暗的室內,意外地並沒有聽出多少歉意,反而有種淡淡的悵然。
「後來覺得應該說的時候……其實,又已經沒有必要再說了。」
……她到底在說什麼?!
三日月宗近慢慢地皺起了眉。總是微笑的從容神色退去之後,那張漂亮的臉上卻淡淡浮現了一層難以言喻的情緒——然而那種很明顯是負面情緒的存在,卻讓他看上去不再那麼高高在上了,仿佛就像是永遠高踞在神壇之上的神明大人,下降到紅塵中,人世間裡來了一樣。
或許是因為察覺到了他身上氣場的微妙變化,女審神者抬起頭,從鏡中望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