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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你真是太——棒了!!Ecstasy!!」
聽到這個口頭禪之後,她臉上那副無法置信自己居然取得了勝利、感到這一切都仿佛有點不太真實的表情忽然消失了。
「……好吧,這的確是白石呢。看起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啊——」
她笑了起來,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慢吞吞地挪動步伐走向仿佛突然體能值滿點、神采飛揚的白石,伸出左手,略微顯得有點彆扭似的和他向她伸出的右手啪地一聲在半空中相擊。
白石卻興高采烈地順勢握住了她的左手,高高舉起,向全場示意。
這也是應有的慶祝方式,一點也不過分。於是柳泉也就隨著白石的動作和他一道舉高手向全場觀眾致意,然後再彎腰鞠躬感謝他們的支持,最後才來到網前——
剛好看見有一道亮得懾人的光芒,在手冢的鏡片上一掠而過。
柳泉:「……」
啊哈哈,果然不悅了呢。
她和白石與手冢及那位德國女選手相互握手致意,然後一道走下場地,來到場邊。
獲得了勝利,白石雖然十分興奮,但他的EQ並不會因此就陡降到零。來到場邊之後,他手腳很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球包,衝著已經在一張球員專用休息椅上坐了下來的柳泉以及剛剛走到她身旁的手冢打了個招呼,就率先退場了。
「呼……真是累死了啊。」
無視手冢那副嚴肅至極的表情,柳泉輕鬆地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左手拿起毛巾,慢吞吞地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珠。
「網球……果然對我來說已經是高不可攀的事情了啊。」雖然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她還是語氣很輕快地吐著槽。
「尤其是……對手還是國光君,我這簡直就等同於自殺嘛……」
手冢聞言一愣,隨即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
「說什麼自殺……簡直太胡來了!所以說到底是為什麼……」
「我啊,我想堂堂正正地站在球場上,和國光君比賽一次呢。」
柳泉打斷了他的問話,放下毛巾,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就像當年的美由紀君那樣。」
手冢一驚,微微睜大了眼睛。
「……美由紀……君?!」
「是啊。」柳泉笑著,微微活動了一下右肩,臉上立刻露出疼痛的表情。手冢急忙拿起旁邊的一個冰袋,按在她的肩上。
「謝謝。……說起來,我聽不二君提起過呢。」柳泉微微仰起臉來,衝著手冢報以感謝的一笑,但眼中卻滑過一絲狡黠的神色。
「他說,你曾經在閒聊時跟他提起過,當年你在九州療養的時候,與美由紀君對戰過……那個時候,美由紀君在精神上給予了你很多幫助,你也從她身上汲取了正視自我、直面困難的勇氣……」
她的笑容一閃,一瞬間不知為何竟然給人以某種凜冽的錯覺。
手冢的臉上似乎有一絲十分細微的不安一閃而過——確切地說,那是某種類似於「我的直覺告訴我馬上就要有麻煩了可是我真的不認為自己哪裡有問題」的表情——但還是正色答道:「是這樣的。不過,對方當時還是個小學生,卻能擁有堪比成人的堅強意志。確實有著值得學習的地方。」
柳泉笑得更加燦爛了。
「是這樣啊……和不二君所說的完全一樣呢。」她調整了一下姿勢,用左手按著右肩上的冰袋,手肘支撐在膝蓋上;這個姿勢剛巧讓她的臉完全垂了下去,旁人也不再能夠看得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和美由紀君比起來,在喪失了打網球的才能之後立即陷入崩壞的我,應該是個壞孩子的典型吧?」
她的聲音依然帶著笑意。
「說起來,我一直在想,假如當初不那樣徒勞地打算自己悄悄開始恢復訓練的話,在國光君眼裡,大概就連遞給你那張卡片的資格都沒有吧?」
手冢一怔。
「怎麼會?」他的聲音仍然冷靜而嚴肅。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這麼認真的語氣,想必臉上也同樣有著認真的表情吧。
「打網球是打網球,沒有打網球的機會,並不代表同時也會失去誠實表達自己心情的機會。我並不擅長推測別人的心理,但我後來也曾經認真地想過……大概遞出那張卡片的時候,你所需要的勇氣應該不亞於在明知自己無法繼續打網球的情況下登場比賽吧?」
柳泉微微一震,立刻抬起了頭望著他。
果然,手冢的臉上是嚴肅而認真的表情。那種表情雖然略顯嚴厲了一些,卻意外地令人感覺十分可靠呢。
「你,當時是懷著認為自己必定會失敗的心情做這件事的吧。」
和一位女性討論關於如何向自己表白的問題,顯然是手冢的苦手。他的表情里略微有點不自在,不過他還是慎重地把自己思考過之後得出的結論好好說了出來。
「所以我後來決心邀請你作為女子組U-20正選選手練習賽的對手。因為我從你的舉動里看到了你仍未熄滅的勇氣和決心。」
「這一點,無論何時,無論做什麼,都是最閃光的優點。也是取得勝利所必須要具備的特點。」
「我希望經由你重新登場比賽這件事,能夠把這個閃亮的優點,好好地傳達給U-20女子組的那些成員們。」
「即使被判定無法登場比賽,你仍然具備某些她們無法企及的才能——這種不願屈服於困境的勇氣與決心,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找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