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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要重建本丸的話,只靠鶴丸帶著一群等級只有一級的刀劍,什麼時候才能重建成功呢?到時候我甚至連出陣執行任務的能力都沒有!而沒有用了的審神者會發生什麼事情……沒有人會比我更清楚了!清原小姐!」說著說著,她忽然悲從中來,大聲喊道。
她雙手緊握成拳,仿佛那樣做就可以忍住軟弱的眼淚不掉下來一樣;她祈求地望著面前的繼任者——就連她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強大而美麗,富有一種能夠捕獲他人好感的奇特能力;這讓她更加擔心了。
「我……我已經山窮水盡了,清原小姐。」她強忍著咽喉間發出的泣音,因而聲調聽上去都有絲髮抖了。
「不向您說的話,我不知道我還能對誰說……新上司顯然也不會容忍一個能力平庸的審神者,可是我……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辦……」
突然,旁邊有個富有磁性的聲線揚了起來,雖然語調仿佛帶著一線笑意,然而聽上去卻優雅而冰冷。
「那就,神隱啊。」
五條瞳:!?
在場的其他三人頓時都將視線轉往那個作出這種提議的人的方向。
天下五劍之中最美麗的那一位站在那裡,還穿著今天作為近侍隨同現任審神者出門時的出陣服,在藍色狩衣和金色流蘇的襯托下,顯得更加俊秀優雅。但他話語裡那種冷靜得過分的意味和他微微含笑的神情殊不相稱。
此刻察覺到大家炯炯的目光注視,他緩緩轉過臉來,回視著那神態各異的三人,唇角的笑意更加清晰了一些。
「怎麼了?我說錯了嗎?」
五條瞳:「……」
清原雪葉:「……」
鶴丸國永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但三日月宗近好像並不打算輕輕放過這個話題,他的目光落到了鶴丸國永的身上,含笑追問了一句:「嗯?鶴丸,難道你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嗎?」
雖然他臉上帶笑,目光卻有若實質,鶴丸國永似乎很難避開——何況同樣作為看板郎一樣的存在,鶴丸國永也有自己的驕傲,並不允許自己逃避他人直接拋出的問題。於是他頓了一下,還是回答道:「當然想過。……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好時機吧。」
「啊哈哈哈,我倒是覺得,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時機了喲?」三日月宗近慢悠悠地說道。
鶴丸國永很明顯是對五條瞳的心情有所顧忌,他瞥了一眼五條瞳,才慢慢回應道:「……呵,你是覺得這樣做的話,這座本丸就會很順利地留給清原君了,是嗎。」
他並沒有直白地回答「是」或「不是」,而是選擇了以反問作為進攻。三日月宗近的眉心微微一動,忽然發出一陣和藹(?)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他說,「正是如此。多麼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法!你說是嗎?」
鶴丸國永好像一瞬間被三日月宗近這種理所當然的堂皇態度噎得說不出話來。
五條瞳似乎有點看不過去自己的戀人被天下五劍為難,鼓起勇氣應聲道:「這、這不關鶴丸的事!是、是我當初不願意被神隱的!鶴丸只是尊重我的意願!這是他體貼的地方,請、請不要拿這件事來為難他!」
三日月宗近的目光從鶴丸國永身上一收,倏然掃向五條瞳的臉上。雖然他依然眉眼彎彎、看上去溫和可親,但他的視線掃過五條瞳的時候,五條瞳卻下意識打了個小小的寒顫,就仿佛受到了那樣的目光壓迫似的。
鶴丸國永下意識緊了一緊他攬住五條瞳肩膀的手,剛想出聲抗辯,一旁始終保持沉默的清原雪葉卻突然發言了。
「瞳小姐的選擇,我也能夠理解。」她說。
五條瞳:「……誒?!」
清原雪葉微微一笑。
「神隱之後會去往哪裡?神界嗎?……那麼,在神界,會有多少個來自於不同本丸的『鶴丸國永』呢?又會有多少來自於不同本丸、被不同的『鶴丸國永』所神隱的姑娘們呢?——恐怕,這就是瞳小姐所擔心的事情吧。」
五條瞳:「……」
鶴丸國永:「……!!!」
即使是一貫泰然而從容、仿佛世間所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的三日月宗近,聞言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而清原雪葉就仿佛對這些暗潮洶湧視而不見一般,繼續平靜地說道:
「這麼多人,都住在同一個地方嗎?鶴丸殿的那些分靈,在回歸神界後不需要回歸本體、而是被允許和他所神隱的那位姑娘呆在一起嗎?……好吧,即使是可以兩個人呆在一起,這種亂紛紛的局面難道就是每個好故事所應有的美好結局嗎?」
五條瞳垂下了視線。
鶴丸國永一時間好像也有點無話可說。
三日月宗近則是面露深思之色,許久之後,他才發出一陣輕笑。
「哈哈哈,想不到雪葉君竟然考慮過這麼深遠之事啊。」
清原雪葉很快地轉過頭去瞥了他一眼,那目光里的含義,大概就類似於「這種事我們可以以後再說,我現在當然想要解決這種僵局,但使用這種理由是我不想見到的」。
「是的。」她居然還正面回答了三日月宗近這句隱有機鋒的話。
「所以我才明白,瞳小姐是不會因為這樣的理由讓出這座本丸的。」她說。
「我也不會拿著這種理由來說服瞳小姐說這以後就是個美滿的童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