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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那些誤解、憎恨或者惡意,可以無視,可以厭煩,可以反擊,但決不能肆意踐踏對面的那些人。
而面對那些在你身處如此不利的糟糕狀況下、仍然對你懷有善意,想要幫助你的人們,就更不能夠隨意對待。
尊重那些善意,尊重那些好意,不管那些好意是從真·信雅醬那裡繼承而來,還是靠著自己的努力贏來的,都必須珍惜。
這並不是聖母體質發作,而是一種面對自己的生活時必須持有的態度。
畢竟自己此刻還生活在這個世界裡,否定這個世界、這些人們的真實性,難道不也是同時否定了自己的存在與努力的真實性嗎。
這些人,假如自己僅僅只是以對待一些虛擬人物的漫不經心態度來面對的話,那麼她事到如今還那麼竭盡全力地認真對待著他們所建構起來的世界、故事和人生,難道不是一種對自己的輕慢和諷刺嗎。
我知道自己迄今為止所度過的大部分時間,絕非毫無意義。
自己曾經對跡部說過的話,再度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你聽從你的內心最想追求的事物,為此作出犧牲一切的覺悟,並且付出令你痛苦的努力……這樣的選擇,不是比什麼都要珍貴嗎?
而從跡部那裡聽到這樣的話,是肯定了她的存在與努力了吧。
那麼,真·信雅醬留在這世上最後的善意,是不是應該也替她好好地傳達才行呢……?!
正在柳泉心底進行著第一百二十次糾結而艱難的心理鬥爭的時候,隨意地丟在床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說起來,柳泉之前因為無聊所以給自己的手機里下了個獵奇的APP,每次來電的時候鈴聲是隨機選擇的——有時候能碰上特別好聽的歌曲段落,於是她還有閒情逸緻去搜索一下究竟是什麼歌。
今天這通電話,隨機的鈴聲十分歡快。仔細一聽,歌詞也格外意味深長。
這樣下去是絕對無望的
人生常有挫折之時
仔細想想
這難道不是一次插nce
Don't mind
More try
已經很努力了
目標——起死回生
柳泉剛想去摸手機的動作頓了一下,覺得,啊,反正也不會有人有什麼急事找她,所以不妨多聽一聽這首還不錯的歌吧。
她坐到床邊,探頭看了一眼亮起來的手機屏幕。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而且即使柳泉沒有立即接聽,那通電話也一直不屈不撓地響著,對方似乎絲毫沒有等一等見無人接聽就立即放棄的意思。
憂鬱的雨一直籠罩著世界
雖然我們沒有帶傘
All right 有什麼關係
被淋到濕透也無所謂
最重要的是邁出那一步的勇氣
鈴聲的歌曲這樣唱道。
柳泉猶豫了一下,還是一把抓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喂喂?」
對面的人聽到她的聲音,似乎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是手冢。」
……誒?!誒誒誒——?!
短短几個音節的句子,卻成功地像投下了一顆大炸彈一般,霎時就轟然一聲把柳泉炸得灰頭土臉,措手不及。
她完全不敢置信,手機從耳邊拿開一點,看了看屏幕上「通話中」的顯示以及那個陌生號碼之後,才重新又把手機放到耳邊。
「手、手冢君……?!」她的聲音裡帶著清晰的、驚異的餘波,結結巴巴地問道,「手冢君怎麼會……」
她本來是想問「手冢君怎麼會給我打電話」,又想問「手冢君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碼」,還想問「手冢君有什麼事找我嗎」。但是話到嘴邊卻全部糊成一團,難以分辨,也說不出口。
手冢耐心地等著她把問題說完,結果等了幾秒鐘,她卻卡殼了。他這才咳嗽了一聲,嚴肅地開口了。
「……啊。」他含糊地應了一聲,也不知道他這個「啊」到底想要肯定什麼問題。
「連續幾天沒有在網球場看到你去訓練,是出了什麼事嗎?」
嚴肅的聲調里,大概含有著淡淡的關切吧?
有種莫名的情緒梗在胸口,柳泉沉默了一下,還是答道:「不,沒什麼事。只是最近有一項功課,再不交就要逾期了,所以……」
「啊。」手冢又應了一聲。似乎對她這種「一秒鐘切換至學渣」的畫風有點些微的不適應,他很快換了個話題。
「因為有一件事必須徵求你的意見,所以特意去詢問了你的號碼打過來……這樣,不會太失禮吧?」
柳泉愣了一下,立刻應道:「不不……是什麼事呢?手冢君請說吧。假如能夠幫得上忙的話我很樂意……」
誰知手冢卻並沒有直接說出來。
他似乎輕聲地嘆了一口氣,仿佛下了一點決心,才說道:「這件事很重要,在電話里恐怕說不太清楚……明天,可以見面談談嗎?」
我、我了個大槽這到底是什麼神展開的節奏……!?
縱使柳泉大腦里一直有著「手冢和跡部兩個人真是擁有著感人的羈絆呢這一定是隱藏支線吧」的奇怪腦洞,但是手冢這麼鄭重地提出見面相談的要求,也是很罕見的呢……
難道是他們的支線被誰反對了所以需要她的支持?!還是困惑於自己進入了這樣的感情線所以需要約見一個和對方說起來也有些關係的可靠人物來認真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