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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倉促之下來不及穿上——顯然不是眼下的情況。
第二,因為受傷而暫時無法穿上——眼下的情況顯然非常符合這樣的猜想。
柳泉頓時感到一陣難以控制的戰慄通過了她的背脊。她感到渾身發冷,心臟跳得飛快——她要花了好幾秒鐘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在微微地發著抖。
她喃喃地又呼喚了一遍那個名字。
「……宗像君。」
雖然知道他聽不到自己的呼喚,可是她就是有一種愚勇而徒勞的衝動,想要呼喚著這個名字,仿佛這麼做就能夠把自己此刻所有的心情都透過那道阻隔他們兩人的光屏,傳達給那個人似的。
然而,光屏里的那個人卻始終沒有回過頭來。
他微微垂下視線,甚至也沒有看一眼站在車門處的白銀之王——伊佐那社。在說話之前,他仿佛作了個深呼吸,才能夠繼續用那種完全刻板、嚴肅而毫無感情的客觀聲調,把某個他認定的事實重新複述出來。
「……我認為,當初完成『弒王』這一行為的人,不是我,而是……柳泉信雅。」
當他說出那個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的名字時的一霎那,他的呼吸仿佛忽然沉重了一點,像是極力和自己心頭產生的波瀾在對抗著一樣。
「所以,即使『弒王』會帶來任何不良後果,也理應……都呈現在了她的身上。」
柳泉聽到小白君哦了一聲,好像也並沒有多麼震驚,好像只是驚訝於時至今日,「柳泉信雅」這個名字還能夠被他這樣提起一樣。
宗像禮司頓了頓,說出了他的結論。
「……原 御前大人,真是個怪物啊。那樣高深到可怕的能力……他居然能從一開始就獨力壓制德勒斯登石板至今,和他相比,我還是……太不成熟了。」
他微不可察地嘆息了一聲。
這句話里似乎隱藏著一點對於當初發現德勒斯登石板的神奇力量、卻因為某種原因而選擇了撒手不管的白銀之王的異議,伊佐那社當然也聽了出來。
他垂下視線,好像覺得這就是自己的責任、無法否認而感到心虛似的,弱弱地應了一句:「……那麼,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呢?」
宗像禮司沒有看向他。
「針對石板的部分,你會考慮今後的行動吧。那就暫時先讓他們聽你的指示好了。」他淡淡地答道,「畢竟我是個敗者,就暫且自省一番吧。」
伊佐那社好像驚訝地倒抽了一口氣。
他好像有點拿不準這難得一見的青之王的示弱到底是真是假,躊躇了一下,還是試著說道:「……宗像君,關於當初的事情,我一直想說——」
「如果沒有什麼的話,我累了。」宗像禮司突兀地說道,打斷了伊佐那社下面的話。
伊佐那社好像愣了一下。他猶豫了片刻,似乎覺得眼下是挑破這個始終存在於雙方之間的心結的時機,於是咬了咬牙,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還困於自己過去的心結而未能及時醒悟過來,擔負起自己身為白銀之王的責任……也因為這樣才讓無色之王有機可乘。被他盜用了自己的身體,還險些讓他利用這身體做出無可挽回的事情……我非常抱歉。」
宗像禮司沉默良久。然後,他忽然撇開了臉,拒絕看向伊佐那社——雖然原本他就沒這樣做,但現在他把自己的後腦勺朝向了車門方向,那種肢體語言毫無疑問是在抗拒著什麼似的。
「你需要去道歉的對象,不是我。」他用一種奇怪的、硬梆梆的語氣僵硬地說道。
伊佐那社嘆了一口氣。
「是啊,我也知道。」他無可奈何又充滿歉意似的回應道。儘管宗像禮司好像一點也不想再跟他交談,他仍然不屈不撓似的緊盯著宗像禮司的背影,仿佛這樣做就可以讓宗像禮司了解到他的誠意似的。
「……可是現在,我不知道到哪裡去找她。所以我想,如果我能坦率地把自己的歉意對你說出來的話,也就等於——」
「我,不能替她接受你的道歉。」宗像禮司再度突兀地打斷了伊佐那社的話。從車門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他的下顎繃得緊緊的。
「……畢竟,對她來說,我現在只是一個學校里的前輩了。」
他仿佛是一字一字地把這句話從齒縫間硬擠了出來一樣,說得十分艱澀。說完又停頓良久,在伊佐那社好像要說些什麼之前,他又搶先出聲了。
「如果你只是來說些無用之言的話,你現在就可以走了。」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
「很遺憾,我不能替你轉達你的歉意。……因為我和你們沒什麼不同,現在……大概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9月17日:
一寫到室長我就會爆種!【不
這裡的對話參考了一下K第二季御柱塔之戰以後室長和伏西米的對話【。
下次更新:隔一天如何?
PS. 謝謝小可愛向佐走,向鼬走和喵喵醬的投喂!(づ ̄3 ̄)づ╭~
第825章 【回歸篇之四】 245
在那一瞬間, 柳泉感覺自己眼眶一熱。她不得不咬緊了牙關, 為了忍下那一陣淚意而拼盡全力繃住身體,忍得渾身發抖。
宗像禮司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和嘆息。那種近乎於軟弱的表現,以及今夜他所承受的傷害和失敗,都如同灰之王射向他的子彈一般, 擊潰了他之前那種如同大明神一般高高在上、英明神武、不可戰勝的強大表象。這讓她忽然意識到, 除了「王權者」這個身份之外,他同樣也是一個擁有著血肉之軀的普通人。他也會受傷,會痛苦,會病,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