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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眉溫柔地彎起,想要作弄她的心情卻涌了上來,使得他幾乎要崩人設地像是個想要嚇戀人一跳的調皮少年一般,一本正經地貼近了她的耳畔,故意借著說話的機會往她的耳朵上輕輕吹氣,學著她同樣壓低聲音說道:
「不能出聲嗎……這可傷腦筋了——怎樣才能忍住不出聲呢~」
然後他感覺她先是一愣,繼而一瞬間就好像爆炸了一樣,身上發出騰騰的熱氣——和怒氣。
她猛地一轉頭,眉毛都要豎起來了;本來她似乎是想怒氣沖沖地訓斥他兩句諸如「外邊還有好多人你這個時候開這種玩笑幹什麼!」之類的話,但由於他們的臉靠得太近的原因,她這麼乍然一轉頭,險些撞上他的鼻尖。
她嚇了一跳,上半身下意識往後一傾,剛剛因為怒氣值爆表而想理直氣壯說出來的話好像乍然噎在了咽喉里。
而他悄然翹起了唇角,笑了。
不說話了嗎,雪葉……不,泉?
他含笑更加湊近她一些,看著她不得不上半身更加後傾了一些,雙手也因為重心不穩而必須在身體兩側撐住榻榻米;這個姿勢使她接下來完全無法反擊,於是他感到十分滿意。
剛剛她做了什麼?突襲了他,是嗎?
他會讓她看看為什麼他會名列天下五劍之一的——不僅僅是因為他本體刀的美麗、或收藏於歷代將軍之手的名氣;他會越過那些甚至稱為皇室御物的刀劍們、被稱為「名刀中的名刀」,並不是毫無理由的。
作為天下五劍之一,雖然在幻化為付喪神之前並沒有多少出陣的記錄,但是他仍然鋒利、敏銳、冷靜、超然,擅長攻擊也擅長於捕捉人心;現在他擁有了類似於凡人的身軀,可以體會到他身為冰冷的刀劍時未能體會到的、凡人的情感,也可以將他身為冰冷的刀劍時所無法做到的事情一一做到——
他帶著一絲自得似的想著,更加刻意地向前傾身一些,在她退無可退——再往後傾就要倒下去——只好保持著一個危險的後傾角度撐坐在那裡的時候,他慢慢地接近了她的臉,又慢慢地稍微偏過了頭,將他們兩人的鼻尖錯開,雙唇湊近,呼吸可聞——
狹小的室內涌盪著曖昧又暖熱的氣氛,兩人之間若即若離的距離幾乎將那股既互相吸引、又精神緊繃的張力推上了巔峰!
在他的嘴唇覆蓋上她的前一秒,屋外的走廊上傳來咚咚咚的跑步聲。
「話說,大將到底藏到哪裡去了啊!」
「聽說不在執務室呢……」
「屋頂上也沒有……」
「去敲她的房間門也無人應答呢……」
「難、難道是……又跑去後山了嗎?!」
「哦!說不定還真是這樣哪!我們去找找!大將不是喜歡在後山的山坡上曬太陽嗎?」
「那、那我們就快點吧!缺了主人的話,合影怎麼辦呢……?」
三日月宗近的動作一頓。
然後他看見面前這個前一刻還在因為他的接近而顯得一臉緊張的年輕姑娘,忽然無聲笑彎了眼睛,有個小小的笑渦在她臉頰上若隱若現。
屋裡先前還因為那種兩人之間似有若無的張力緊繃著的氣氛霎時間發生了逆轉。
感謝幻身咒的加持,屋外的人們沒有發現這間小小的儲藏室里的異狀,紛紛議論著去得遠了。
在四周重新安靜下來以後,三日月宗近收回凝神細聽屋外動向的注意力,重又看向面前極為接近的這位年輕姑娘。
她還得意洋洋地朝著他無知無覺地笑著,一點都不知道——或者說,不關心——他深藏的內心中到底有多少不能泄露於人前的黑泥翻湧,就像是得意洋洋地在巨獸前炫耀羽毛的雛鳥一樣,一點都不知道危險就在自己的前方,自己馬上就要被拆吃入腹似的。
他用自己那雙內蘊新月的著名眼眸就那麼靜靜地一直地望著她。一直到她被他直直的注視看得慢慢收起了唇角的笑意,臉頰染上一抹淡紅,耳垂也從淡粉變成了如同血滴一般的深紅色——
她好像有點抵擋不住他那種不言不語、只是直直注視著她一眨也不眨的目光,帶著點尷尬和羞澀地垂下視線避開他的盯視,一開口聲音卻沙啞得讓她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
「……看、看什麼?」她還結巴了一下,之前那種氣場能夠覆蓋整個戰場、一往無前握著刀沖向未知的黑夜的那種氣勢完全消失了,好像恨不能在他面前縮成小小的一團,以躲避他那完全沒有隱諱、也不加掩飾的目光似的。
不用做任何事就輕易扳回了占據上風的局面,三日月宗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然後——
他伸出手來,和藹(?)又溫情地摸了摸她的頭。
柳泉:?!
她一瞬間就不可置信似的猛然抬起了頭瞪大了眼睛。
這、這都什麼時候了——說得更直白一點,她都準備好接下來要發生點什麼事情了的時候,他居然就給她一個摸頭殺嗎?!
然而,這位平安朝老人家的套路永遠都是她貧乏的腦袋所想像不到的。
前一秒鐘他還溫情滿滿(?)地、一臉慈祥(?)地摸著她的頭髮,後一秒鐘當他看清她眼中那種不敢置信的震驚眼神之後,他忽而翹起了唇角——
那隻正撫摸著她頭髮的右手順勢沿著她的後腦滑了下去,扶著她的後腦將她的頭往前驀地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