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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審神者想了想,點點頭。「嗯,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真是太討厭了。鶴丸國永不得不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既然是重要任務的話……想好要帶誰出陣了嗎?」他問。
女審神者看上去有點訝異。她側著頭望了一眼這位原作中另一位看板郎,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不,沒有。」她說,「或許也就是那麼幾個人吧……嘛,也許我應該聽完任務內容以後再決定?」
這種敷衍的態度並不能讓鶴丸國永滿意。他微微皺起了眉,突兀地問道:「……難道你不是已經作出決定了嗎?!」
女審神者微微一頓,慢慢移動脖頸、把剛剛淘氣似的偏著的頭轉了過來,挺直了背脊。
鶴丸國永冷笑。
「我們就別再繞彎子了吧。」他說,「明天你打算去做什麼,我大概能猜得到。」
女審神者:「……哦。」
她乾巴巴的回應顯然不是鶴丸國永想聽到的。
「給你個建議,」他的語氣陡然又沉下去一點,聽上去近乎粗聲粗氣了。
「即使做決定的時候不考慮三條家的那個人的意見,也至少要在行動之前告知他。」
女審神者的氣息略微一凝。片刻之後,她慢慢開口了。
「……為什麼?」
鶴丸國永咧嘴笑了——但是他的眼中一絲笑意都沒有。
「因為……別惹那傢伙認真地生起氣來,說不定可是個大驚嚇啊?」他又恢復了那種平常半開玩笑似的口吻。
女審神者垂下了視線,注視著面前的一叢花樹。她的目光閃爍,仿佛正在思考著什麼;過了大概一分鐘,她忽然失笑了起來。
「也許你不知道,他以前就曾經殺過我一次了,」她含笑答道,「最糟也不過如此吧~」
鶴丸國永下意識倒吸一口氣。當他看到她側顏上透出的表情之後,他意識到她沒有說假話。
……所以說,三條家的那一位到底打算做什麼?殺了這個女人以後才發現自己挺欣賞她的嗎?!
還有,這個女人命到底有多大啊!不但在天下五劍之一的刀下逃生,還反過頭來若無其事地變成了他的主人,拿著從前發生過的事情當笑話一樣滿不在乎地說著——
鶴丸國永稍微思考了一下,想到三條家其他的成員:岩融、今劍、石切丸、小狐丸……哪一個好像也沒有那位天下五劍那麼難以捉摸啊?!
不,不如說,那一位在三條家簡直就像是個異類吧。他所想到的其他三條家的成員,都是誠實坦蕩、認真穩重又有點單純的性格。和三條家所出的那位天下五劍相比,簡直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極端。
……這樣的刀,不——或者說,這樣的人——所欣賞之人,應該,有她的可貴之處吧?
鶴丸國永慢慢將自己皺起的眉心強行展平。
「……那就,換個說法吧。」他冷淡地說道。
「因為你擅自消失的話,對別人是很不公平的——那些沒有準備好與你道別之人,你打算就這麼擅自把他們丟在身後嗎。」
女審神者:!?
這句話仿佛真正擊中了她的內心。她悚然震動,立刻抬起視線來望著鶴丸國永。
先前那種以玩笑來掩藏著什麼真正的內心、富有餘裕的態度消失了。
鶴丸國永冷眼看著她的變化,終於感覺稍微有一點滿意了。
「……啊,沒錯,她當初就是這個樣子的。」他淡淡地說道。
經歷了漫長的時光之後,儘管不願意承認,然而當初那種比被遺忘和被碎刀更加疼痛的感覺在減低;時至今日,重新提起那個人的事情時,他原本以為自己會連語言都組織不起來。
然而關於她的一些句子從他嘴裡說出時,卻意外地流暢。他這才發現,雖然仍舊不可能釋然,自己的時間也永遠停留在她離去的那一天;然而,比起從前,他已經能夠正視【那個重要的人已經離去,也許永遠不會回來】這一事實了。
鶴丸國永勾起唇角,笑著嘆息了一聲。
「說著沒事的,然後就這麼消失了……」
他也微微側過臉,將視線投向身旁這位繼承了她的本丸、並且真正將她的本丸收為己用的繼任者。
時光在走,人心在變。這是千百年來恆常不變的事實啊。
……但是,不管如何,面前這位新任的女審神者,在繼承了這座本丸以後的這麼長時間裡,從未嘗試過要對他下手、將始終不聽話且充滿敵意的他刀解,或者另行從其它的刀中召喚一位新的、會對她言聽計從,承認她是主人的「鶴丸國永」——那麼,到了最後的最後,就讓他也稍微回報一下這種微小的善意吧。
他最後說道:「我不關心你明天打算去做什麼。」
女審神者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鶴丸國永繼續說道:「……但是,我覺得有人會關心。」
女審神者:「……誒?」
鶴丸國永:「既然你那麼會說漂亮話,那麼事到如今也去說點漂亮話吧。」
女審神者愣了片刻,忽然撲哧一聲笑了。
「……謝謝你的忠告。」她用一種格外坦率的語氣應道。
「……不過,我還真的沒有想到這種忠告來自於你啊。」
鶴丸國永微微彎了彎眼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