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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像禮司思考了一下,很快地作出了結論。
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一定另有緣故。
他很快地垂下視線嘆了一口氣,不動聲色地放低了一點姿態,開口說道:「……早安。」
一旦發出了聲音之後,他也覺得自己的聲線好像沒什麼異常,說起話來也順利多了。
「咳……那個,睡得……好嗎?」他想了想,覺得對於一位與自己共度良宵的女人而言,一大早起床不聞不問,直接對她說「把我的眼鏡拿過來」好像是種很無情的反應,就算自己對這個女人沒有任何超乎尋常的感情,於情於理他也應該先寒暄幾句;於是他選擇了最為穩妥的一個問題。
那個女人好像還沉溺在睡意里,雙眼雖然剛剛睜開了一瞬,但現在處於半開半闔的狀態下,聽了他的問題之後還沉默了幾秒鐘,像是正在與深沉的睡意做著鬥爭;然後,她伸出一隻手揉了揉眼睛,聲音里滿是初醒時的沙啞,似乎還顯出了幾分磁性。
「……不舒服。」她嘟嘟噥噥抱怨似的答道。
宗像禮司:「……」
……按照常理來說,別人問你「睡得好嗎」的時候,不是應該回答「睡得很好」或者「還不錯,謝謝」嗎?!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而且她還有下文。
她那隻右手揉完眼睛之後居然就那麼手背朝下擱在眼睛上,一臉慵懶地說道:「……好像有點睡眠不足,昨晚又鬧得太晚啦。都怪禮司君!」
宗像禮司:「!!!」
他已經完全陷入了暫時性失語的狀態。
假如在她開腔之前,他對這種局面還存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希望他們只是昨夜在什麼酒吧邂逅、進而因為醉酒——如果是醉酒的話那麼他對這種狀況的失憶也勉強有了個解釋——而你情我願地產生了那麼一點成年人的衝動的話,現在她只說了個「又」字,就擊碎了他所有幼稚的期待。
啊……看起來自己跟面前的這個女人真的保持著一段長久的關係——至少在【你情我願的成年人的衝動】這方面,保有著一段衝動過很多次的長期關係;不然她是不會以那種熟悉到極點的口吻輕飄飄地、用一種愛嬌似的語氣說出那句話的。
這真是……令人太難以想像了。
似乎因為沒有聽到他的回應,她放下手笑著哼了一聲,很自然地一翻身變成了面朝天花板仰躺的姿勢,說道:「……無話可說了吧?是誰說『沒關係反正明天是周末所以我們可以鬧得晚一些』的啊?!」
宗像禮司意識到自己再保持沉默的話無疑就要崩人設,只好咳嗽了一聲,佯裝嚴肅地一本正經答道:「……那個人是誰呢,我也很想知道啊。」
那個女人又笑了一聲,就好像他的回應多有趣似的。
「不知道的話,可是要執行懲罰的。」她學著他那種一本正經的語氣說道,但是話說到一半就哧哧地笑了起來,就活像接下來她要說的話是多麼令人開心似的。
宗像禮司有不好的預感,但是現在他也只能順著她的話題問道:「……哦?」
那個女人好像對他暗自的緊繃毫無所察似的,笑嘻嘻地答道:「你上次說過的啊~說假如要懲罰的話,打手心或者打屁股,二選其一——」
轟的一聲,宗像禮司感覺自己的神經繃斷了。
他勉強維持著理智的姿態,極力冷靜下來面對這個狡猾(?)的女人,腦海里飛速思考了一下,口中應道:「……我覺得,打手心比較好。」
他還以為以那個女人膽大包天的畫風,要不依不饒地揪著他打屁股——如果真有這麼一種毫無道理的約定的話——但是她只是嘻嘻笑了幾聲,像一條游魚般從羽絨被的另一側滑了出去,踩到了地上,彎下腰去從地上拾起一件衣服來;同時說道:「那我去找個能打手心的好道具呀~」
宗像禮司感覺到她下了床的動作,閃電一般轉過頭去;本來想監視著她的動向,卻沒想到他剛一轉過頭去就看到她光滑白皙的整個背後的美景——不,確切地說來,那個女人是側對著他的,因此他看到的是整個側面的線條:從側顏一直到垂下去撿衣服的手臂,從細腰到優美的臀線和長腿——除了那個撿衣服的動作讓她剛好遮擋住了胸口的風光之外,這一眼就足以讓他震愕得腦袋裡嗡嗡直響,感覺血壓一瞬間就飆到了200以上。
幸好他的理智還在。他的理智告誡自己不能猛地轉開臉,因為他們兩人之間無論是只有「成年人的衝動」這方面的關係,還是更進一步的,合於世間一切情理、法則和大義的那種關係,作為男方,他看到自己的女伴而眼神躲閃的話,幾乎就等於明確表示他這個人是有問題的;所以他不能躲,還得硬著頭皮再多看兩眼。
然後,他的下一眼,又讓他的眼瞳瞠大了片刻。
因為她拾起的衣服,不是女性的著裝,而是一件他的白襯衫!
她就那麼隨隨便便地把他的襯衫套在身上,低著頭皺眉潦草地系了兩三個扣子,揉了揉自己的一頭有點凌亂的長髮,繞過床腳用一種類似芭蕾舞者一般的腳步輕盈地走到了他這一邊,唇角還帶著一絲淘氣般的笑意,像是下一刻就打算抓起一件什麼東西來打他手心一樣。
宗像禮司不由得暗暗繃緊了身軀。
然後,他眯起眼睛,注意到她抬起頭來衝著他笑了笑,似乎想出了什麼懲罰他的高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