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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三日月宗近就不一樣了。
依然腹黑指數很高、依然深諳如何操縱人心之法,並不讓人覺得厭惡、卻不得不提起十萬分小心去防備。
站在柳泉的角度上來說,假如她不是背著這麼複雜的自身人設和主線任務的話,也會覺得有這麼一個三日月也沒什麼不好——因為她並不是完全不懂得如何應對這種黑得出汁的傢伙;但是現在內憂外患,任務進展緩慢,副長除了整天衝著自己炸毛之外,好像也沒多少「好感度似乎被刷高了一點呢」的表現,柳泉覺得煩都要煩死了,實在沒有心情也沒有精力再去應付一位腹黑老爺爺。
……德川家茂,印象里享壽可並不長啊。在他之後就是那位最終讓幕府統治終結在自己手裡的德川慶喜了吧。在這種風雨飄搖的時世里,德川家應該不會有心情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天下五劍之一的三日月宗近隨身攜帶著到處亂跑了吧?
……結果刀男子的問題還沒想清楚,柳泉就突然聽見隔壁的房間裡傳來一陣驚呼聲!
「來人啊——請救救我!!!」
柳泉立即一骨碌從被窩裡鑽了出來,順手就抄起放在枕邊的長劍。
那聲呼救是千鶴髮出的。
為了保護她起見,柳泉的房間被謹慎地安排在千鶴房間的隔壁。身為一個平隊士卻有住單間這麼好的待遇,對外也不得不說是託了千鶴的福。畢竟千鶴身為新選組受命要尋找的目標醫生綱道之女,算是半個客人——平隊士中還頗有那麼幾個人為身手出色卻不得不接受這種保護客人的乏味任務的「雪也君」而抱不平呢。
因此柳泉一聽到千鶴的慘叫聲,立刻抄起劍沖了出去。
她睡覺的時候不喜歡穿襪子,現在更沒時間穿鞋,赤足就踏上了木質的走廊,兩分鐘之內就已經衝到了千鶴的房間門口,卻赫然發現隔扇已經倒了下去,一名白髮羅剎模樣的隊士正在千鶴的房間裡!
此刻千鶴正按著受傷的右肩,蜷縮在房間的角落裡。榻榻米上血流成河,那個羅剎模樣的隊士正趴在地上如饑似渴地舔舐著榻榻米上的鮮血。
千鶴面無人色,臉上是恐懼至極的神情,整個人瑟瑟發抖。當她一眼看到柳泉衝進門來的時候,立刻尖聲叫道:「雪葉!救——」
她的話還沒說完,柳泉就嗆啷一聲拔出了劍,毫不猶豫地從後面向著那個還趴在地上、舔著千鶴流出的鮮血的羅剎隊士砍了下去。
撲的一聲,劍尖刺入他的後背。那個羅剎隊士大叫一聲,頓時放棄了對鮮血的渴求,猛地站起身來,轉頭衝著身後那個竟然敢偷襲自己的人,血紅的眼眸中放出凶光。
「呀啊啊啊啊——我要血……更多的血……」他喃喃說著,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似的。鮮紅的血液從他唇角一滴滴流下,落到他的衣服上。他說話時露出的牙齒每一顆都被染紅了,看起來分外可怖。
柳泉雖然知道羅剎的存在、也親眼見過山南變為羅剎時的可怖場面,但是從前也從未目睹過羅剎吸血時的駭人模樣;此刻驟然一見,不由得機伶伶打了個冷顫。
「血……」那個羅剎隊士還在喃喃說著,仿佛又被榻榻米上和自己身后角落里散發出來的血腥味所吸引一樣,他很快就對身上沒有這種腥甜味道的柳泉失去了興趣,又一個轉身,好像要撲到千鶴身上去繼續吸血一樣。
柳泉馬上又奮力劈出一劍,唰的一聲,直中他的肩頭。
以前由於新選組的幹部們對羅剎一事諱莫如深的關係,即使她從山南那裡知道了變若水和羅剎的存在,並且也知道了羅剎的命門是心臟,但是他們也沒有告訴過她,如果遇到羅剎化了的隊士,應當如何應對——是否應該立刻殺掉以絕後患,還是將其重傷以讓此人無法繼續傷害別人?……這一切,她統統都不知道。而即使這個隊士變成了羅剎,他也仍然是新選組的一員,她是不能隨意將其宰掉的。
於是她只能自作主張地先把對方砍傷再說。
這一擊柳泉竭盡了全力,因為那個羅剎隊士已經距離縮在牆角的千鶴非常接近了——假如讓他真的抓住千鶴吸血的話,那麼她大概就只能在副長面前切腹謝罪了。
柳泉拼盡全力的一擊非常準確地劈中了那個羅剎的肩頭,只聽撲的一聲,劍刃直接割破血肉,去勢未歇,仍然隨著慣性繼續向下,下一秒鐘就在那人的肩胛骨上豁開了一道裂口,並且卡死在那道裂縫裡,這才停了下來。
柳泉一抖手,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劍大概是意外地被那個羅剎隊士的骨頭卡住了,一時間有可能拔不出來。她立即叫道:「千鶴!趁現在,快到這邊來!」
千鶴看起來幾乎已經嚇破了膽子,但好在反應還沒有被恐懼磨鈍,聞言一骨碌爬了起來,連滾帶爬地衝到了柳泉這一邊,躲到了她的身後。
柳泉再用力試了一次,自己的劍還是卡在對方的骨頭縫裡,拔不出來。
柳泉立即意識到自己將面臨極為危險的處境——羅剎化的隊士嗜血而力氣奇大,受了傷也會很快癒合;而自己現在失去了武器,在不能使用超能力以免露出馬腳的情況下,幾乎已經無力再保護千鶴的安全。
她立刻握緊劍柄,不讓那個羅剎隊士有機會將之拔/出/來反制她;同時頭也不回地喊道:「千鶴,出去!逃到走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