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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隔著一張躺椅,站在另外一側的白大褂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鼓掌,將雙手重新放回白大褂兩側的衣袋之中,就那麼站在那裡,目光冰冷地注視著她這副強弩之末的狼狽相。他的眼眸深處仿佛有種嗤笑的意味,好像在觀賞著她的垂死掙扎一樣——似乎在他眼中,她與一期一振沒有什麼不同,都是快要到達窮途末路的困獸——
然而,下一刻,他毫無預兆地突然把右手從衣袋中抽出——
手中赫然拿著一柄小巧的手.槍!
黑洞洞的槍口在極近的距離指向了那位暗墮的、面容卻依然年輕美麗的女審神者。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沒有給她一絲反應的機會,毫不留情地立即扣下了扳機。
砰的一聲。
女審神者已經以最快的速度作出了反應,閃電般地抬起左手,就那麼不管不顧地握住了槍管,將掌心堵在了槍口上!
然而,這還不夠。
子彈瞬間擊發,強大的穿透力砰然炸穿了她掌心的血肉,穿過她的掌心,繼續向前飛出,下一秒鐘就深深嵌入了她身後的牆壁里。
那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好像有點訝異。他下意識收緊右手五指,看起來就像是想要再度扣下扳機。
或許是因為面前那位年輕姑娘那隻血淋淋的左手就扣在槍管上、這種近距離目睹了可怕場面的經歷對他稍微造成了一點衝擊,他並沒有立刻擊發。
他的目光微微移動了一下,落到那隻鮮血迸濺的左手上,瞳孔輕微地緊縮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說道:「……認輸吧。你的左手已經廢掉了,你的部下也已經——」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那位年輕姑娘就哼笑了一聲,聽上去就仿佛一點兒都沒有被這種巨大的疼痛所困擾一樣。
「……誰告訴你的?」她的笑聲裡帶著一絲輕蔑的意味,然後——
那隻手背上流滿鮮血的左手驟然一翻,反手就緊緊攫住槍管,手腕一翻、再往下一按——
甚至在那個男人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之前,他手中的槍就已經脫手!
下一刻,他看到那隻掌心還留有一個血洞的、五指依然纖細有力的左手,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方式戲耍似的單指勾住手.槍的扳機、其餘四指輕輕一撥,那柄手.槍就在她手中旋轉了一圈,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變成了槍口朝向他!
男人睜大雙眼,失聲喊道:「這不可能!……你的手明明已經——被近距離擊穿成這樣是不可能再有力氣再做這些事的!這不科學!……」
然後,他看到隔著一張躺椅的年輕姑娘眨了眨眼睛,就那麼彎起眼眉,笑了。
「是呀。」她居然同意道,「是不科學。」
下一刻,毫無預兆地,她的頭髮倏然變成了雪白。
那雙陡然變成血紅的眼眸毫無感情地注視著面前穿白大褂的男人。
他們之間的氣場仿佛轉瞬間就發生了逆轉。剛剛還是他一副篤定的樣子,成竹在胸,像是能夠在片刻之間就結束掉女審神者與她最忠誠的付喪神兩個人的生命一樣;可是現在,他的手.槍到了女審神者的手中,指縫間依然一滴滴落下的鮮血也沒能阻止得了她徒手奪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他,年輕姑娘彎起的含笑眉眼像是在無聲地說著:一切都結束了。
男人無法相信似的再度奮力睜大眼睛。他的眼珠看起來似乎都要從眼眶中凸出來了。
「你……你是……什麼怪物?!」他的嗓音震顫,混雜著不可置信的驚慌。
在他注視下,從她的那隻受傷的手背上蜿蜒而下的鮮血漸漸地不再流,掌心的巨大傷口也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癒合;甚至連一分鐘都沒到,那隻手就恢復到了完好無損的樣子。
然後,他聽到那位暗墮的女審神者——他們一直都沒有發現的怪物——又開口了。
說出了他意識清醒時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她帶笑的尾音在空氣中裊裊而散。
下一秒鐘,出乎意料地,她並沒有衝著他開槍,而是閃電般抬起右手,手腕微微一動,一根小木棍就從她的衣袖中順暢地滑進了她的右手掌心;緊接著,她就捏住那根小木棍,衝著他很快地揮動了一下,口中喊道:「一忘皆空!」
面前的男人雙目驟然放空。
柳泉立即又熟練地追加了一個「昏昏倒地」,看著剛剛還不可一世的那個精英怪噗通一聲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低下頭,挨個給另外那四位黑制服打手也追加了一遍遺忘咒,然後立刻奔向躺椅邊的那台裝置。
她來不及研究那台裝置的運行原理以及控制方法,立刻故技重施,一把將那頂帽子形狀的頭部裝置從一期一振的頭頂拽掉,然後再追加一記粉碎咒,把那台裝置外接的電源部分擊毀了。
她的動作沒有一絲遲疑,也沒有浪費半點時間。緊接著,她就利落地鬆開了綁住一期一振的皮帶,用了一點力氣去搖晃他的肩膀。
「一期君?一期君?!你怎麼樣了?!」
她情急之下,完全顧不上自己現在的動作有點笨拙得可笑。她試圖在腦內呼叫系統菌幫忙,可是系統菌不知道忙什麼去了,一時間並沒有立刻回應她。
不過,她的一番動靜好像吵醒了一期一振。
他緩緩睜開眼睛,那雙金色的眼眸先是顯得有點迷離,繼而漸漸凝定了焦點,慢吞吞掃過四周他視野所及之處;最後,他微微偏過頭,視線沿著她的那雙還停留在他肩上的手臂緩緩上滑,落到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