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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到了最後,最理解瞳的,竟然是你這個奪去她一切的女人啊。」他輕聲說道。
女審神者慢慢搖了搖頭。
「不。並非如此。」她說,「奪去瞳小姐的一切的,就在這座大樓中。」
「我與瞳小姐的處境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主宰著這座大樓的大人物們認為可以隨意搬弄的棋子……」她異常溫和而平靜地續道。
鶴丸國永仍然低垂著視線。然而他的手慢慢地握緊了,抓著本體刀的那隻手的手背上慢慢繃起了筋骨突起的線條。
「……是嗎。」他低低地應道。
然後,他無聲地笑了。
「所以,你並不是沒有想過這些……你其實早就想好了。」他第一次在面對她的時候,用一種異常平靜、不帶任何情緒的語氣說話。
「到了最後,你會斷然拋棄三條家的那一位,就因為你不想成為那些『武士大人的妾室們』之中的一位,所以再深的感情,你也都會忘記——是吧。」
女審神者含笑的表情漸漸淡了下去。
但是在她回答之前,一個聲音已經在門口處響起。
「啊哈哈,在這種時刻公然談論神隱的話題,是否有點不合時宜呢,鶴丸。」
女審神者和鶴丸國永聞聲幾乎同時看向門口。
天下五劍之中最美的那一位付喪神,此刻就站在那裡。
他的身後,第一部 隊的那幾位付喪神們,穿著出陣服,也站在走廊上。也許是因為他們都聽到了鶴丸國永最後的那句話,所以表情都顯得有些微妙。
不過,女審神者居然是率先反應過來的那一位。
她十分自然地欠身而起,繞過鶴丸國永緩步走向門口,手裡捏著那份寫明了五條瞳下落的文件,停在三日月宗近的面前,微微仰起頭來望著他。
「我倒是覺得鶴丸殿那番話並非想要對我說,而是想要對瞳小姐說的呢。」她含笑說道。
她提到了「瞳」這個名字,這讓站在黑暗的走廊上的第一部 隊的成員們好像都吃了一驚。
然後,她轉過身去,注視著鶴丸國永,朝著他揚了揚手中的文件。
「這份文件上寫著的瞳小姐的名字,是『五條瞳』喲,鶴丸殿?」
她刻意強調了那個姓氏。
「這還不夠說明什麼的嗎?」
鶴丸國永站在房間正中,抬眼望去。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門口的情景恰成一幅奇妙的畫面——身材修長面容俊美,如同平安朝貴公子一樣的付喪神站在那裡,一隻手搭在門框上,姿態優雅而閒適;而在他身前站著的女審神者穿著現世的衣著,手裡握著那份重要的文件。本應畫風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站在一起卻有種絕妙的協調感;那位天下五劍之一的付喪神就像是女審神者背後始終不變、可以信賴的存在一樣,和她自始至終站在一起,仿佛那種並肩共生的姿態從未變過——
而這一幕畫面仿佛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倏然緊閉雙眼,又猛地睜開。
然後,他緩慢地咧開嘴,笑了起來。
「那麼你呢?在屬於你的那一份文件上,你的名字是什麼?」他挑釁似的反問道。
他這麼問,好像並不是因為他真的想要為難她——而是因為,那兩個人站在一起的姿態,實在太刺眼了,令他感到一陣心靈不適。所以他故意這么小小地刺他們一下,仿佛這樣做,他就能夠和瞳一起勝過站在門口的那兩個人,回到從前一樣。
可是女審神者並沒有因為這個問題而驚慌失措。她只是有點驚訝地睜大眼睛,當她意會到他問題背後的含義之後,她笑了起來。
「清原雪葉。」她朗聲回答他道。
「從我和他相遇的時候開始,我就是『清原雪葉』。今後,也會是這樣。」她甚至沒有回頭望一眼那位天下五劍之一,就這麼說道。
鶴丸國永挑了挑眉,徑直跳過她,朝著三日月宗近說道:「……她是這麼說的,三日月,你覺得呢?」
三日月宗近發出一陣招牌似的和藹(?)笑聲。
「啊哈哈哈哈。」他說,「既然她這麼說,那就這樣吧。」
鶴丸國永:「……你還真是豁達啊?」
三日月宗近微笑。
「不,只是我明白,作為『清原雪葉』的她,可以成為她最好的樣子……」
「畢竟,我也想看看她能夠做到多好的地步呢。」
鶴丸國永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還真是樂觀啊,你。」
他驟然舉步向著門外走去,徑直掠過三日月宗近身側,跨進了走廊。
「希望將來你也能一直這麼樂觀下去呢。」
三日月宗近含笑望著他大步流星邁向走廊盡頭的背影。
「會的。」他說,「注視著一朵花在自己掌心盛開……會是何等風雅,何等賞心悅目之事呢,我很期待。」
女審神者:「……第一,我只是個庸俗的凡人,不是什麼花。第二,不要學歌仙的台詞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7月30日:
最近我都在思考這個神隱的問題……然後寫了幾次都不滿意【。
希望這一版寫出了我想要傳達的想法啊。
下次更新:不是周三就是周四。
我要突入關鍵問題了!過個幾章還會有超爆炸腦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