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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性格直率,大概是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高杉到了最後還要給新選組的什麼傢伙寄一首奇奇怪怪的詩吧。
其實她也猜不透高杉的用意。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過人的交情,按照遊戲原作的設定,高杉喜歡的對象應該是那個她在島原見過的妹子,霧島梢。她也沒有自戀到認為和高杉說過兩次話就能刷滿對方的好感值。
……或許,這也算是一段因緣,讓他認為在生命終結的時候也有好好了斷、好好道別的必要?
她還沒有回答不知火的話,就聽見風間發出一聲無趣的鼻音。
「哼,掃興。」他說著,毫無預兆地轉過身去,仿佛是不打算今夜再在新選組的地盤多生事端了。
「回去了。」
不知火發出非常驚奇、又帶著一點無趣的聲音。
「啊~又是這樣啊。說不干就不幹了……還是這麼自說自話啊?!」
風間恍若未聞,徑直朝著大門的方向邁步而行。
不知火也雙手重疊起來背在腦後,一邊吐著槽、一邊悠閒地跟上了風間。
天霧九壽也從一旁走了過來和他們兩人會合,非常有禮地向著土方、柳泉和千鶴的方向行禮致意,說了一句「告辭了」才轉身跟上風間和不知火的腳步。
當然,作為本作超級大BOSS,沒點帥氣的退場詞是不會離開的。
風間在大門口停下腳步,微妙地頓了一下,才說道:「……鬼和人類永遠不可能相容。假如想要逞能的話那就請便。不過,當你們失敗的那一天到來的時候,那個女鬼就歸我了哦?」
這種明晃晃的挑釁顯然刺痛了副長好強的神經。他怒聲喝道:「……你們休想為所欲為!」
風間哼笑了一聲,然後繼續舉步前行,就仿佛突然對新選組屯所里的一切喪失了興趣似的。
目送著那三隻來去隨意、如入無人之境的鬼漸漸走出了屯所的大門,土方的臉繃得緊緊的,神色極其嚴峻而凝重。
千鶴則是仿佛現在才想起來要害怕一樣,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卻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柳泉手裡仍然捏著那張薄薄的信紙,盯著那三隻鬼遠去的背影,沉默良久。
新選組贏不了長州藩,幕府也贏不了長州藩。她當然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是怎樣的絕境。
然而締結這一切的人、讓長州那種地處偏遠的窮藩開始認為「自己也能行」的人,現在已經不在了啊。
……然而她就是要逆著這時代不可遏轉的潮流,拯救這危如累卵的世界。
高杉君,我也是很認真地打算改變這個世界呢。
剛才不知火說什麼?「你贏不了他的」?
最後,她低聲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那種事,現在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了吧。」
「……不可能知道什麼?!」
突然,副長的聲音在她身畔炸響。
柳泉:……!!!
她猛地抬起頭,才發現新八率領著一番組剛剛氣喘吁吁地趕了回來。此刻他正指揮著一番組的隊士們去救護那些在風間夜襲事件中受了傷的隊士們,忙得不亦樂乎。
而她剛剛趕到這裡時,險些被風間殺害的山南,雖然剛才顯得受創甚深,但現在已經開始指揮著現場的善後事宜——大概是羅剎體質那可怕的復原力起作用了吧。
就連千鶴也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開始與兼任屯所日常的大夫一職、學習過一些醫術的山崎一起救護傷員。
在一片混亂過後,大家都在忙碌著。這個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大殿前面,就顯得格外顯眼。
剛才也參與了和鬼族的打鬥、幸而並未受傷的原田經過柳泉和土方身邊,頗感同情地望了柳泉一眼,嘆了口氣,大概是礙於副長就站在她旁邊而並未多言,匆匆走過去幫別人的忙了。
整個廣場上只有柳泉和土方兩個人站在那裡。其他人則穿梭其間,救護傷員、打掃戰場,忙忙碌碌。
在一陣近似於對峙的沉默之後,柳泉開口了。
「副長,你還想知道些什麼?」
她的聲音里仿佛帶著點奇異的笑意和淡淡的挑釁似的,土方一時間愣住了。
然而他很快就意識到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雖然剛剛才經過一番消耗了巨大體力和精力的苦鬥,但是他本能地預見到,從她這裡得到真相和解釋的過程,同樣應該是一場不次於剛才的苦鬥。
他勉強壓抑著自己心中漸漸升高的、挾帶著一絲困惑的怒氣,沉聲說道:「……跟我來。」
然後他率先轉身,大步向著自己的房間兼辦公室走去。
進了屋,他先前因為深夜處理公務還點著的燈發出熒熒的光亮。
桌上擺放著的是她從自己房間裡拿來給他照明的油燈。
那天之後,他也並不是沒有試圖把油燈還給她、或者另買一盞給她,然而都被她謝絕了。
她笑嘻嘻地說「副長,我一個平隊士又不用熬夜處理公務,也不會做什麼費眼睛的事情,點根蠟燭就好啦」。
然而現在,他一腳邁進拉門大敞著的房間,第一眼就看到桌上那盞油燈,只覺得有某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涌了上來。
他聽見自己身後的她腳步輕輕地進了門,和上次一樣,在門旁坐下,再細心地輕輕拉上拉門,一副「副長要說的話都是機密所以一定要謹慎小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