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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微微一震,這次他轉過臉來,瞥了她一眼,又很快轉開了頭。
「怎麼說?」
柳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愛與失意的交響曲』嗎……身體起跳之後在空中的轉折,需要腰部的力量作為支撐;最後的空中正手抽擊,雖然是雙手握拍,但看起來主要發力的手還是右手,抽擊的高度不管是像這個球一樣低,還是在更高的位置上,都需要右肩發力才行……」
但是,信雅大小姐之所以黯然引退,就是因為腰傷和肩傷並發,完全無法支撐高強度的比賽啊。一個無法完賽的選手,也就失去了登上舞台的機會。
好像過了很久,室內只充斥著他們兩人輕輕的呼吸聲。然後,跡部說話了。
「看到那樣的比賽……不會感覺激動,不會感覺……還想要打網球了嗎。」
柳泉愕然地望了跡部大爺一眼,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再熱血沸騰一百倍又有什麼用啊,跡部SAMA!
她已經不可能再站在球場上獲得勝利了……
而且,更奇怪的是跡部SAMA的想法——他莫不是還懷抱著某種念頭,認為信雅妹子還有可能回到球場上吧?!
說起來,她那天和謙雅仰慕的那位「忍足君」——她在冰帝時期的同學,出身於醫學世家的忍足侑士——也很深入地聊過這個可能。最後,忍足得出的結論是,當初她所看過的名醫之所以一致認為她必須從網球界引退,是因為她的傷勢使得她的右肩和腰部無法保證自己足以在球場上應付高強度、大運動量、緊張激烈的整場比賽;倒不至於從此就一點都不能打網球了。
但是當初偏激的信雅妹子直接認定不能登場比賽,就等於判定自己和網球之間的死刑,確實是太過絕對的想法。
也許,這就是跡部SAMA覺得信雅妹子不應該將所有的責任都歸結於網球而產生憎恨網球的情緒,也不應該認為是網球摧毀了自己的人生?
柳泉想,像跡部SAMA這種骨子裡很熱愛網球,甚至不惜作出了最高的覺悟,為了追求網球上更高的境界而暫時頂著家族壓力放棄留學海外,留在國內繼續網球事業的人,是不會坐視一個自己熟識的人——一個還具備一點他所重視的才能之人,使用這種錯誤、偏激、陰暗的態度來對待網球的吧?
……畫風不一致,果然不能愉快地一起玩耍啊。看起來跡部大爺的支線,大概和那個落魄青年大叔渡邊修一樣,只要找准了關鍵點,就能夠順利而迅速地結束了吧?
但是,如何找到那個解謎通關的關鍵點呢?
第14章
柳泉沉默了片刻,然後突如其來地問道:「冰帝後援團的口號是什麼,跡部君?」
這個奇怪的問題再度引來跡部大爺異樣的一瞥。
「勝者是冰帝。」
柳泉抿了抿嘴,輕輕地笑了起來。
「是啊……勝者是冰帝。」
她同樣望著那塊已經暗下來的大屏幕。
「我已經不可能再獲得那樣的勝利了……不能獲勝的選手,就連踏上賽場的資格都應該失去了吧……」
「……嘎!」
跡部大爺飈髒話了。
柳泉大大地吃了一驚,猛地轉過頭望向他。
雖然說的是嘎這種粗魯的話,但是配上跡部SAMA那一把優雅動聽的聲線,簡直把這句斥責說得像是溫柔的低語似的。不知為何,柳泉機伶伶打了個寒顫。
「知道自己不太可能獲得勝利,卻仍然要踏上賽場去直視前方,奮力爭取,這樣的人才是勝者。」
柳泉張了張嘴,臉上寫滿了驚愕的神情。
跡部大爺總算紓尊降貴地冷冷瞥了她一眼,滿臉都是沒好氣的表情。
「……本大爺還以為你是這種人。今天看來,哼,你也不過如此嘛。」
柳泉勉強把自己張大的嘴合上。胸臆間好像憋著一口氣不上不下,令她的胸口一陣疼痛。
作為一個合格的女神(經病),面對經歷過不愉快交往及不愉快分手的前男友君,究竟應該怎樣回應……不,回擊呢?
……媽媽啊,對於你在現實中毫無桃花運的女兒來說,這個命題有點難啊。
「……跡部君,喜歡爭強好勝的人吧。以前好像對我說過的。」
跡部臉上露出簡直不可思議的表情,轉過臉來,歪著頭瞪著她。「……哈?!」
柳泉沒有理會跡部大爺那一臉便秘的神情。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喂喂餵你到底在說什麼啊!?」跡部大爺終於發飆了。
也許是因為發覺了今天他讓她看的這一切也不過是對牛彈琴白費功夫,他大爺現在很明顯的心情很差,臉色和口氣更糟。
「啊~啊,就知道應該在那兩個白痴解說賽後開始胡說道之前把開關按掉的!」他惱怒地抱怨道,狠狠地剜了柳泉一眼。
「……而且一開始說結束吧的不是你嗎?!」他的怒火好像突然暴漲了十倍,一股腦地都兜頭向著柳泉傾瀉下來。
柳泉像是腦袋上響了個炸雷一般,完全呆愣住了。
「……哈?!」
「哈什麼哈!?」跡部大爺心情惡劣,語氣更加糟糕了。
「當初沒頭沒腦地就冒出來,一口氣地說什麼『我已經無法打網球了所以對於跡部君來說也就喪失了全部的價值吧』,然後就說『所以一切就都到此為止吧』,還咚的一聲給我伏地請罪……本大爺還沒允許你起來,你就自顧自地又站了起來,就那麼跑了……」再回想當初那一幕無疑助長了跡部大爺的怒火,他的聲音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