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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她說,「不是您發現的我嗎?為什麼現在您居然表現得比我自己還驚訝?……我還以為土方先生覺醒了什麼先知技能呢。」
土方:「……」
雖然不太明白「覺醒先知技能」是個什麼鬼, 但看她促狹的表情也能猜得出來這句話肯定不算是誇獎。土方感到一陣無語, 頓了頓才記起自己剛剛要說什麼,立刻惱怒起來。
「……你居然真的在這裡!要知道那些薩摩人幾乎什麼力量都沒有了, 你現在還跑到官軍這裡來替他們做事, 完全就是在找死!」
柳泉沒想到副長一上來就是咆哮, 一臉莫名地眨了眨眼睛, 好心地提示他道:「……我不在這裡的話, 您今天找我不就找不到了嗎?」
土方:「……」
很好, 看起來隔了十年,她還是沒有忘記【如何在一句話之內把上司的怒氣槽刷到滿值】這種卓越的技能,真是感天動地的優秀部下啊!
副長一瞬間因為聯想起了十幾年前她的那些事跡而更加心塞了。
不過現在不是心塞的好時機。
副長咳嗽了一聲, 怒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一定會找機會潛伏在我們的營地附近偵查情報……畢竟薩摩那邊的人還能有幾個像你這樣具有做這些事的能力?既然以前就依賴你來做這些, 事到如今他們只剩下殘兵敗將,就更加只能依靠你了……」
柳泉驚訝地聽著副長的吼叫里透露出的推理,笑著說道:「真不愧是副長呀,您的推斷一點兒都沒錯哦——」
副長看起來很不能苟同她的嬉皮笑臉,他狠狠瞪了她一眼。
「我能猜得到事情是怎樣的,並不代表我同意你這麼胡來的行為!」他怒氣沖沖地說道。
柳泉笑眯眯地答道:「是~是~您說的都對~畢竟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的嘛——『副長說的就一定沒問題的!假如有問題的話,那麼就參見上一句』。」
土方:「……」
他今天不知道是第幾次被她的回答狠狠地噎了一下——他頓了一頓,雖然知道像這樣在大戰之前最後的見面機會非常難得,實在不應該浪費在發怒上;但是最後還是忍不住低喝了一句:「……你說的那到底是什麼啊!」
結果她聽了以後卻彎起眼眉來,笑嘻嘻地答道:「……是一直以來我們都相信的法度啊?」
土方一口氣梗在胸口,腦袋都嗡鳴了一聲,大腦有片刻的僵滯。
說不清是「法度」這個詞觸碰了他的神經,還是她說出來的時候那種理所當然的態度觸動了他——對他而言,法度是個神聖的字眼;但現在被她這麼帶著笑輕飄飄地一說,就仿佛霎時間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讓他不由自主一瞬間就莫名地有點尷尬(?)。
她的話里透露出來的意味雖然令人開心,但眼下並非說這個的好時機。
土方再度咳嗽了一聲,擺出嚴肅的神情。
「咳!……我今天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你,才會這樣走出來的。並不是在這種時刻還擅自要做什麼徇私之事——」
結果他還沒說完,就看到她又彎起了眼睛,顯得很快活似的。
他不得不又停下來,帶有警告意味地狠狠瞪了顯得過度愉快而不合時宜的她一眼,才繼續正色說道:「……我,受命前往薩摩那方,為大久保內務卿遞送一封電報給……西鄉先生。」
為了顧全兩軍交戰時的禮節而必須使用敬語來稱呼這兩位曾經的死敵,似乎讓副長的語氣遲滯了片刻;不過副長很快就克服了這點不適感,異常鄭重而嚴肅地對她說道:「我想,既然你一定就在這附近的話,那麼這封電報就由你帶回去吧。」
柳泉:??
……在最終決戰的時限之前,來自大久保利通的電報?
而且,假如官軍這邊真的鄭重其事任命副長作為信使,要親自把這封電報送至薩摩軍本陣——好吧,現在已經只有一個山洞作為本陣了——的話,副長就不會站在這裡就把電報拿出來遞給她了。他是一定會自己前往薩摩軍的本陣,親手把電報遞給自己當年不死不休的敵手的。
那麼,能夠得出的推斷只有一個——
「……大久保想保留西鄉的一條性命,但是官軍內部的其他人並不同意?」柳泉突然問道。
副長聞言,目光一閃。
他看起來似乎很滿意於她能夠迅速作出正確的推論,口頭上卻一定要維持自己正義的形象似的,不動聲色地反問道:「……何以見得?」
柳泉勾起唇角。
「在大戰前,大久保總不會只給西鄉發個電報敘舊或者訣別吧……這麼急匆匆地派出一個人去送信,一定是說了很重要的事吧。但是,假如官軍內部達成了一致,都同意信中所說的內容的話,您也就不會草率地站在這裡就把我叫出來,讓我代為轉交這封信了……那樣的話您是一定會跟隨我去見那些薩摩人的,說不定還會隻身一人站在那群已經快要眼睛發綠的亡命徒中間,等候著西鄉作出最終的決定再告知你,然後你再把他的口信直接帶回來報告給這邊的大人物們呢……」
隨著她的說話,副長的眼瞳微微瞠大了;最後,他微微一笑,帶著點讚許似的朝著她點了點頭。
「是的。」他最終點點頭,直截了當地肯定了她的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