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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鳥圭介率領一部分軍隊去了木古內口,土方則負責二股口的防禦。
說起來,新政府軍在蝦夷地登陸後,假如想直取五棱郭,最快捷的路線就是從登陸地乙部出發,直接翻越面前的大山,然後走二股口、大野川,就能到達五棱郭城下。所以相對大鳥圭介防禦的木古內口而言,土方負責把守的二股口所要肩負的壓力更大。
雪上加霜的是,現在他不但處於裝備老舊落後的劣勢,而且手中能用的兵馬只有三百多人,而對面則是據說數倍於己的敵兵。
面對這種劣勢,並沒有讓土方輕易屈服或感到沮喪。到達二股口之後,他立刻下令在各處用土和沙包壘成類似堡壘一樣的射擊掩體,然後設計了「二段擊」的戰術,就是所有軍隊分成兩個小隊,一隊射擊時、另一隊退後裝填彈藥,然後兩隊輪番交替,如此反覆。這樣不但能夠克服幕軍裝備老舊、使用起來太耗時間的弱點,還能夠無縫銜接攻擊,使敵人沒有可喘息之機,的確是簡單又好用的戰術。
這一切準備剛剛做好,官軍就已經到來了。
和歷四月十三日一大早,陣地上的氣氛就很緊繃。因為官軍所乘坐的船隻已經趁夜登陸,果然如同土方當初預測的那樣,他們分成幾路,打算翻越箱館山,開始了對蝦夷共和國軍隊的進攻。
按照他們的行軍速度,也許午後就能夠抵達二股口。土方在陣地上巡視,督促著大家;柳泉作為他名義上的小姓和實際上的助勤一類的人物,也同樣拎著一桿步/槍,暫時離開了土方所在的位於台場山的本陣,前往一處設置於距離二股口一里處的天狗岳的防禦地點,進行最後的巡視。
那裡的士兵同樣士氣高漲,也許是因為前一天夜裡作為陸軍奉行並的土方和大家一起坐下來飲酒談笑,很好地鼓舞了大家的緣故吧。
從那裡出來,柳泉靈活地在山林當中穿行。當她從一處陡坡抓住樹木三步兩步攀緣而上、站在坡頂張開手掌,看著掌心被樹枝和藤蔓劃破的傷口時,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抱怨了一聲「真痛啊可惡!」,然後粗魯地伸舌在傷口上胡亂地舔了舔。
……口水可以消毒,這姑且算是……現代人的常識吧?
然而下一秒鐘她就被自己身後傳來的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嚇得跳了起來。
「……還是這麼地拼命啊,到底是為什麼呢,雪葉君。」
那磁性而好聽的聲線裡帶著一抹微微的嘆息之意,柳泉一瞬間卻身軀變得僵硬,猛然睜大了雙眼!
……怎、怎麼可能……?!
「……一君?!」她不敢置信地叫出這個名字,然後猛地轉過身去!
作者有話要說:
6月10日:
第280章
卻發現站在那裡的人, 是三日月宗近。
在山坡上的亂石和草木中, 身著華麗的藍色狩衣的付喪神顯得格外整潔而有點格格不入,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當他聽到她叫出的名字時,那雙似乎幻化有新月之形的美麗眼眸微微眯了起來。
「……很遺憾。我並不是您所想念著的一君呢。」
那種和小一幾乎一模一樣的聲線里居然含著某種有些黑泥翻滾的意味,俊美的付喪神含笑說出了這樣的話。然而他的聲調里一點也聽不出有什麼遺憾之意。
「不過……有的時候我還真是討厭自己這種和別人相似的聲音啊?」他繼續微笑道, 和顏悅色, 似乎一點都沒有因為他的主殿認錯人而感到氣惱一樣。
「……和別人相似,就意味著會被別人取代。然而我可是獨一無二的天下五劍之一啊……?」他用一種微微帶著自嘲意味的口吻笑著說道,帶著皮手套的纖長手指搭在腰間太刀的刀柄上,緩緩撫摸著那纏綁精美的柄卷。
柳泉:「……」
好尷尬……竟然會發生這種認錯人的糟糕事情……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或者說,也許是因為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之上, 所以對旁的事物稍微放鬆了一點注意力造成的……?
「……真是對不起。」沉默良久之後, 她慢慢放下那隻受傷的手,目光盯著三日月宗近腳邊的草叢, 低聲說道。
「我知道這不能算是個好理由……不過, 來到箱館之後, 你一直沒有出現, 我還以為……」
三日月宗近輕聲笑了。
「呵呵呵……我為什麼要出現?」他溫柔地問著她。
柳泉:「……」
「在雪葉君您專注於攻略那位新選組副長的時候, 我貿然出現可不合適啊。畢竟, 這裡已經不是他逼迫您冒險前往的、敵人占據的江戶,而是遙遠的北方,他們所占據的蝦夷地了啊。這裡除了馬上就要攻打過來的敵兵之外, 應該沒有人會再對您不利了吧。」三日月宗近含笑繼續說道。
柳泉無言以對。
腹黑爺爺巧妙地再一次提醒了她, 當初她是因為誰強人所難的命令才在江戶遇險, 假如不是三日月宗近及時變身投石兵幫了她一把,才逃過一劫——而這種九死一生的遭遇,原本她是可以避免的。
……還真是不動聲色之間就給副長重新挖了好大一個坑啊?
這麼想著,柳泉眨了眨眼睛,不知為何有點想笑。
「……我有必須攻略他的理由。」她坦率地說道。
反正沒有別人能夠看到付喪神,更無法和他溝通,那麼她說什麼也都無所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