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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難以置信啊……晉作君回來告訴我說,你好像傾向了新選組的那些野蠻人,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時,我還以為那傢伙在跟我開玩笑……」
柳泉:……高杉晉作?!他以前就認識我……不,認識「九條則子」?!
仔細想一想,也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九條道清似乎從很久以前開始就目光獨到地選擇和當時還是「朝敵」的長州藩合作,和高杉晉作當然有可能交情不錯。而作為他埋在京都的一枚棋子,九條則子和高杉晉作至少是認識的熟人關係,也能說得過去……
而且,假如他們兩人之前的關係更好一點的話,那麼高杉托風間送到西本願寺的那封信,其動機也就更說得通了——他辭世之前留給曾經私交不錯的故人一封信,當然合情合理。
……系統菌你對劇情的闡述能省則省的無為之治,簡直害死玩家了你知道嗎!?
然而,系統菌強行讓玩家背的鍋,就是哭著也得硬著頭皮背到底。
柳泉又不能說「我那時候可不知道自己以前還跟高杉君認識」,只好僵著面孔,語調冷冷地答道:
「他那個時候不好好管一管他們長州的那些激進派,結果弄得一個個俊傑都在禁門之變裏白白送了命!反而還有閒心管我,簡直不可思議!而且那個時候我在新選組處境艱難,受到土方和沖田的懷疑,所以就算是在大街上看到哥哥本人也要裝作不認識的樣子,何況是他!」
九條道清沉默了一霎。
「……那個土方,直到現在不也在懷疑你麼。否則,他是不會逼迫你回到這裡來的……他一定認為你有辦法可以向長州或薩摩那邊說得上話,可是,你公開的身份只不過是新選組的一個伍長,怎麼才能和薩長那邊說上話呢。」
他用一種分析的口吻冷冰冰地說道。
……真是高明的、不動聲色的挑撥。柳泉想。
自己塑造的那個【副長廚】的形象大概很成功,現在誰都知道新選組一番組的代組長是個徹頭徹尾的副長廚了,包括這個鬼畜尼桑在內。
柳泉冷笑了一聲,刻意在聲調裡帶上了一絲輕蔑之意。
「土方可是個精明的人呢。否則是不會把那群鄉下人結成的浪士組帶到今日成為幕臣的地位的……雖然幕臣這個頭銜已經不值錢了。不過他懷疑我與否,都沒有證據。就這一點來說,他讓我回來,還真是走了一步臭棋啊。」
九條道清微微一怔,低低笑了起來。
「則子,你說的是真心話嗎?」他忽然從桌前回過身來,徑直走回柳泉面前,俯身用食指的指尖輕輕在她胸前心臟的位置點了點。
「你沒有在明知這個男人利用你、懷疑你的時候,仍然一廂情願地想要留在他身邊嗎?」
「我親愛的妹妹,我實在很想知道——他到底哪一點吸引你啊?」
「他是曾經對你噓寒問暖過?擁抱過你?從什麼危險的情況里把你救下來過?還是幹過什麼更過分的事——」
「……不,什麼都沒有。」
柳泉微微低垂著視線,瞥了一眼九條道清那根輕輕點在自己胸口的食指,然後抬起眼來,近距離地直視著他的雙眼,一點也不迴避他的眼神,並且出聲打斷了他。
「我倒是覺得他挺喜歡那個女鬼的。所以說哥哥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臆想啊,裝作崇敬他的樣子不是更容易取信於那些鄉下來的浪士嗎。」她策略一改,用一種微微帶著點抱怨和撒嬌的語氣說道。
「和被他懷疑比起來,被哥哥懷疑才真的是不好受啊。」她似真似假地繼續說著,恰到好處地微微鼓起了嘴,像是在忍耐著氣惱和委屈一樣。
九條道清沉默了片刻,然後突然直起身來,勾起一邊的唇角,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聽說……最棒的演出,就是把自己也騙過的表演呢。」他突如其來地說道,食指曖昧地划過她下頜的秀麗弧線。
「所以,則子,我不能給你任何機會。」
他轉向一旁那個把【我並不存在於這裡所以您請隨意】的氣場發揮到極限的心腹。
「去給小姐安排一個好房間,俊雄。」他吩咐道。
……
所以,所謂的「安排一個好房間」就是變相的軟禁,是嗎。
九條家在江戶的宅邸從外面看並不如何惹眼,只是中等規模而已;然而從內部看,無論是設計精巧的庭院和花木,還是房間的布局安排,都和普通宅邸大有不同,很明顯是經過了一番精心改造。
當然,柳泉作為系統菌好歹還是給開了一點外掛、擁有並未被封的金手指【高級輕功】的優秀玩家,這種程度的宅邸並不能真正困住她。然而在摸清局長眼下的處境和面臨的局勢之前,她還不能輕舉妄動。
好在這樣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大約一周之後的某個深夜。
被牢牢看守和軟禁在板橋一戶人家裡的新選組局長近藤勇,度過了又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
反正他也有了很快就要被處死的覺悟。到了那個時候他有的是時間休息,所以現在他經常把很多時間都花在思考和回憶人生方面。
他早已下定決心,不管薩摩也好、長州也好、土佐也好,那些傢伙想以怎樣的死刑來羞辱他,他都要大義凜然地從容應對,決不會有一絲慌張,教那些傢伙們好好看一看新選組的局長是怎樣高貴的武士,決然赴死時又有著怎樣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