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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副副副長?!我了個大槽我剛才胡言亂語的那些羞恥play的台詞難道被……?!
柳泉的背脊一僵,完全沒膽繼續往下想像,無言地衝著君菊頷首致意,然後退出了房間。
經過走廊,在角屋大門附近的庭院角落裡,她看到了土方那個熟悉的背影。
他身旁站著作藝伎打扮的千鶴。千鶴正在對他說著話,似乎是在報告情況,但是土方卻盯著頭上不知哪裡的天空看。
柳泉無言地走過去,站在他們身後一兩步遠的位置上,靜靜聽著千鶴說完了角屋內的情形之後,才出聲叫道:「……副長。」
土方幾乎是一瞬間就轉過身來。但是當他看到柳泉這身裝扮的一霎那,他的臉上很明顯地浮現了一抹錯愕的神色,甚至連嘴都微微張開了一點、驚訝地發出「哈?!」的一聲,就如同站在他面前的是個陌生人一般。
「那個房間裡有五位薩長來的浪士,拿了那邊的賞金,卻偽裝成脫藩浪士,這樣一旦失手也好和薩長兩邊撇清關係……據他們說,他們的同伴也在角屋裡別的房間中尋歡作樂,總共是九人。當然這個數字也並不排除和實際有出入……他們的計劃是趁著屯所防衛空虛的時候襲擊屯所,假如這個計劃不成的話,那麼就賄賂和尚在寺里放火。」
柳泉以猶如太夫一般光艷動人的外形站在那裡,卻用著普通的新選組隊士那樣公事公辦的口吻,向土方匯報著她剛才打探出來的情報。
土方臉上的表情始終很奇怪,仿佛有點不可思議的樣子,就好像在他眼裡,柳泉現在的外形和她的聲音完全對不上號,讓他的大腦短路了似的。
……大概是以前一直作男子裝扮,拔刀砍人決不含糊的下屬,現在卻打扮得像個艷傾島原的太夫一樣花枝招展地站在這裡,讓他一時間有點難以適應吧。
柳泉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全部說完,土方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我知道了。」
仿佛想要把剛才一瞬間的動搖猛然拋到腦後一般,新選組的鬼之副長又恢復了平時的那種鐵面無情的姿態,他開始冷靜地分派任務。
「為了保險起見,我和千鶴現在回屯所把其他人叫來。清原,你回角屋去監視那些浪人的動向,在我們的人到達之前不要動手,以免有人警覺或逃脫。今晚最好還是把他們一網打盡的好。」
柳泉化著盛妝的臉上,五官紋絲不動,只是眉心十分輕微地一跳。
「……明白了。」她簡潔地說道。
千鶴反而有點不安。
「土方先生……雪葉不能跟我們一起走嗎?」
土方搖了搖頭。
「很不巧,你們在此處潛伏了好幾天,一些事務都被拖延了下來……因此今晚齋藤和山崎都暫時有事不在角屋中。假如清原也走掉的話,那些浪人就將無人監視。這段空白的時間裡,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千鶴顯得很為難。
「可、可是……剛才……我們不是聽到,那、那些浪人……在為難她嗎……?」
土方面色不動,淡淡地說道:「……這傢伙膽子可是很大的,她的本領足以自己應付那些事。」
一瞬的沉默之後,千鶴還想說些什麼,柳泉塗紅的唇角卻突然慢慢綻開,微微昂起下巴,露出一個挑釁似的、艷麗傾城的微笑。
「……沒錯,就是這樣。」她的目光投向千鶴,表情平靜地說:「如你所見,不過是一些無禮的話,我甚至都不用拔刀,就可以應付。」
說著,她轉過了身,好像打算立刻回到角屋中去。
土方突然在她身後「喂!」了一聲,柳泉詫異地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等著副長的進一步指示。
誰知道副長卻又卡了殼。他站在角屋的門口,背後是一片島原的燈火輝煌,背光而立的他臉上的表情有點嚴峻難測。
靜等了一分鐘,還不見副長說話,柳泉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絲笑痕,玩笑似的說道:「……那麼,我就回去了。那些不逞浪士還以為我是出來會旦那的,萬一也想來看看熱鬧,那就糟糕了啊?」
土方果然一瞬間就勃然大怒,「……哪有那樣的事啊!也沒有那樣的規矩好嗎!」
柳泉微微一怔,不知為何,她唇角那絲笑弧漾得更開了一點,輕輕拖長聲音「哦~」了一聲,目光直接越過了千鶴、落在土方的臉上。
「土方先生,原來很懂嘛。」她輕飄飄地說道,然後趕在土方徹底炸毛之前回過身去,「……那麼,我真的要回去了啊。那些惡棍就放心交給我吧。」
她聽見土方在她身後怒氣沖沖地嘖了一聲。
然而當她剛剛踏上角屋外的長廊、唇角的笑容還沒來得及重新收起的時候,就聽見門外傳來千鶴的一聲痛叫。
柳泉的腳步頓住,旋即轉身飛奔回角屋的大門處,往外望去。
只見千鶴剛剛在土方的攙扶下重新站直身子,她的腳旁,一隻花魁穿的「三枚歯下駄」倒在那裡。
想必是穿不慣這種木屐,因而摔倒了吧。
在他們身後,柳泉的右手慢慢扣緊了角屋大門的木質門框。
然後,她沒有繼續看下去,而是轉身又走回了角屋,登上二樓。
她邁著細碎的小步,經過剛才那間脫藩浪人們集會的房間,微一停頓,並沒有進去,而是走向斜前方的一扇窗戶,輕輕一用力,就推開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