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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也很高興看到手冢沒有一味地逞能,而是識時務地選擇了聽從她的指示。這多少讓她覺得稍微有些安慰——因為她畢竟不是單獨一人前來赴約的;但同時也讓她感到有點緊張, 因為這意味著她必須確保兩個人的安全——其中並不包括她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氣, 用力按了一下因為岔氣而劇烈抽痛的腰側,奮力拉開面前的最後一扇防火門。
東京塔能夠達到的最高處——特別展望台就在眼前。
根據她在來這裡的路上匆匆用手機查閱的資料——「展望台內是一個20平米見方的房間,四周用整塊的大玻璃鑲裝, 遊客置身其中,仿佛凌空出世, 遠離人間。晴天, 向下俯視, 整個東京一覽無餘, 西邊美麗的富士山,淡妝素裹,婉麗多姿,令人讚嘆。入夜,塔身飾燈驟然齊明,在夜空中構成一幅絢麗多彩的圖案,愈發顯得神奇、雄偉」。
但是現在整座東京塔的電力被斷掉了一半——雖然塔外部的夜間照明還是一如既往亮如白晝,但塔內卻幾乎是一團漆黑,一路上假如沒有手冢拿出手機來照明的話,柳泉就不得不先在他面前使用「螢光閃爍」了。
不過貝拉特里克斯並沒有蠢到把塔內電力全滅。展望台內部的照明還是維持著的——所以他們一拉開防火門,已經習慣了樓梯間裡的一團漆黑的眼睛驟然刺痛起來。
柳泉不得不連續眨了好幾次雙眼,最後連眼淚都眨出來了,才算擺脫視覺上的折磨。
手冢的恢復速度果然比她快,顯然是目光一掃就已經看到了標的物。
「跡部!」
柳泉嚇了一跳。
直到這時她才看到,縱橫整篇殺人網球原作及無數同人世界,還建立了他那個謎之「跡部王國」的跡部SAMA,雙手被迫被繩子拙劣地捆在背後,頭髮有些凌亂,臉色也似乎發白了一些,喘息沉重——顯示他在她和手冢趕到之前也許已經受過了糟糕的折磨和對待——正背靠著兩扇落地窗之間突出的鋼骨窗框坐在地上,目光仍舊警惕地瞪著他面前那個顯然已經半瘋狂了的黑髮蓬亂的女人。
和人類相較起來,巫師都是不容易老去的——他們的壽命是一般人的兩三倍,衰老速度自然和一般人比起來也會遲緩兩三倍。以實際年齡計算已經超過六十歲的貝拉特里克斯 布萊克——誰知道她署名為「里德爾」是不是真的——現在看上去仍然如同三十多歲一般,慘白的臉上帶著尖銳瘋狂的笑意,魔杖握在手中,杖尖還一點一點的。
下一秒鐘柳泉就注意到跡部臉上的血痕以及被割出很多細小裂痕的外衣。她只感覺自己的大腦轟地一聲,炸了。
「……貝拉特里克斯!!」
貝拉特里克斯當然應該聽見了十幾秒鐘前她拉開防火門闖進來的響動,但是她仍然那麼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張距離跡部幾米遠的椅子上,翹著腿,撫摸著手裡的魔杖。
聽見柳泉換用英文爆發出來的這聲怒吼,她驚奇地挑高了眉,視線落到柳泉身上。
「……莉莉 伊萬斯?你今天怎麼還是這副樣子?你當初難道把這個小姑娘的一整頭頭髮都拔了下來嗎?」
柳泉冷笑了一聲。
「你以為我是小巴蒂 克勞奇那個可鄙的廢物嗎?」
貝拉特里克斯哼了一聲,居然同意道:「小巴蒂?那就是個廢物,這一點你這個泥巴種倒是沒說錯呢。」
柳泉的右手一抖,藏在衣袖裡的魔杖悄悄滑到掌心。
「所以我沒有使用複方湯劑。現在我就是這個樣子。但不管我頂著怎樣的臉孔,我都是你要找的莉莉 伊萬斯——你的對手是我,貝拉特里克斯 布萊克,讓其他無關的人都先走!」
貝拉特里克斯挑眉。
「無關的人?!……哦,你是說,你帶來的這個低賤的麻瓜男孩,還有這邊這個居然能夠扛過『鑽心剜骨』的小男孩嗎?!」
她尖厲地大笑起來。
「很遺憾,雖然他們兩個都長著一張討人喜歡的臉,但可惜都是血統低賤的麻瓜,統統都該去死——!」
都不用聽到她後面的那句死亡威脅,單單只是聽見「鑽心剜骨」這個字眼,柳泉的怒氣值就轟地一聲飆到了最大值。
「你……!你竟然敢對、對……」
她一時間居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痛心而悔恨的眼淚湧出了眼眶,使得她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那根並不如何趁手的魔杖。
手冢警覺地意識到了這兩個女人對話中提到的「鑽心剜骨」顯然是一種殘忍的折磨人的手段。他立即提高聲音喊道:「跡部!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整個人都倚靠著身後鋼骨支撐的牆壁的跡部,聞言露出一個略微有些蒼白的笑容。
「啊~啊,本大爺可是要站在巔峰的人物,怎麼可能有事呢?不……不會比上次和那個入江進行的馬拉松比賽更辛苦的。」
他雖然說得極為輕描淡寫,但語句之間不自然的停頓,仿佛在表明著他仍然竭力在和受到鑽心咒折磨後的身體內部傳來的疼痛做著鬥爭,並且想掩飾這一事實似的。
柳泉有片刻的時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即使這個世界是虛擬的世界,與當初她曾經真實地生活過、攻略過、修補過的世界不過是平行世界的關係,無論是面前的跡部還是身後的手冢,都不是曾經關切過、指導過她,試圖把她所扮演的那個已經墜落在塵埃里的天才少女從泥淖里重新拉出來的人;但他們在這個世界裡所經歷過的一切的傷害同樣也是真實的,他們也會被擊倒,被刺痛,會受傷,會流血,會死去——